“苏筱筱刚才已经接受哀家的赐婚,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在母后成全你之前,你先得询问她可否愿意接受你?”太后看着苏筱筱对拓跋钰说,这语气,在拓跋钰听来充满着无限的希望,而在苏筱筱听来却暗藏杀机,倘若她接受王爷,那么将会有两条无辜的生命因她而葬送。
其实,太后压根不必威胁她,就算没有赐婚一事,苏筱筱也不会接受拓跋钰的,在苏筱筱的原则里,从来都没有“小三”这个词。也就是说她宁愿一辈子没人要,也不会委身当妾的。
拓跋钰满含期待地看着苏筱筱,等着她点头。
苏筱筱对他微微一笑,抱歉地摇头道:“王爷,对不起,筱筱不能接受王爷的爱,筱筱爱的人是……宋羽凡。”
拓跋钰松开她的手,失落难过地看着她,“你果真选择了他,居然是本王输了。苏筱筱,你告诉我,他到底哪点比本王好?地位吗?财富吗?还是……”他的情绪失控,忍不住对她咆哮起来。
从未对她大声过的他,也着实吓住了苏筱筱,她怔了一会,淡定地回他:“我爱他是不需要理由的,让王爷错爱,筱筱深感抱歉,对不起……”
他拂袖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垂的头,“本王不相信你爱他,你告诉我,是不是她们逼你这样说的?”他指着太后等人问她。
苏筱筱起身,抬眼看着他,摇头道:“没人逼我,我是心甘情愿要跟他在一起的,他才是筱筱一生的归宿。”
这些话又一次深深地打击了他,心痛得发颤,他痛苦万分地紧抓着心口的衣裳,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太后搀扶住他,握住他冰凉的手,“钰儿,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母后,告诉母后,你哪里不舒服?”
芳茜见状,命宫女去请太医。
拓跋钰推开她,“不要你管。”甩给太后这四个字,按着疼痛的心口,冷漠地看了苏筱筱一眼,踉跄着离开康寿宫。
“芳茜,命人将太医带到王府去,再嘱咐青鸾好生照顾王爷。”太后不放心拓跋钰,他刚离开,便吩咐芳茜去照看着。
她脸上的慈爱、担忧都只为拓跋钰,在面对旁人时,她永远是冷漠无情的,就算是亲侄女苏筱筱也不例外。
收回目光,落在苏筱筱的脸上,“你刚才做得很好,原先那个听话懂事的筱筱又回来了……”
“太后,你搞错了,我那样说并不是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而是筱筱的真心话。我从未对王爷动过歪心思,倒是他纠缠着我不放,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在筱筱离开这里之际,筱筱给太后提个醒,若想帮王妃抓住王爷的心,太后你可要管好王爷才是,筱筱这边,不劳你费心,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与王爷纠缠不清的。”说完,苏筱筱毫不留恋地退出康寿宫。
太后怒不可遏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叫来常福(康寿宫的太监总管),“快去给皇上传话,就说苏筱筱已心甘情愿地接受赐婚,让皇上在赐婚圣旨上下印。”
苏筱筱刚要踏入王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孝麟拦下,“苏小姐,请留步!”
她站定,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找我何事?”
“皇上命属下传苏小姐去御书房一趟。”孝麟说。
“他不会也要劈头盖脸骂我一顿吧?”苏筱筱不敢拒绝,跟随孝麟前往御书房,一路上,她不安地问孝麟。
孝麟不知情,唯有对她摇头。
“我刚从康寿宫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现在又要跳进另一个火坑,我的命咋这么苦呀?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下,让我喘口气也好呀……”苏筱筱叫苦不迭地道。
孝麟说:“苏小姐就这么不愿意去见皇上吗?御书房又不是刀山火海,苏小姐不必害怕的。”
“他肯定知道康寿宫发生的事了,这会传我过去肯定是要训斥我的,毕竟我先让他失望了。你说,哪有人喜欢被训斥?”苏筱筱预见道。
孝麟回她:“康寿宫的常福公公来过……”
“看吧,被我猜中了。太后这是要逼死我的节奏,我才刚答应,她就迫不及待地传话到皇上耳中,依我看,我苏筱筱今日恐怕要命丧御书房了。孝麟侍卫,我平日里没得罪过你,假如今日我有去无回,来年清明节时,你一定要记得在我的坟头多烧点纸钱,记住了吗?”苏筱筱视死如归地嘱咐孝麟。
这番话,让孝麟忍俊不禁,“苏小姐,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还未说完,便已到御书房,昌祥在殿外候着,见他们一到,便向殿内禀报:“万岁爷,她来了。”
孝麟也侯在殿外,苏筱筱独自一人走进去。
“筱筱参见皇上。”她对他欠身道。
他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苏筱筱,你该当何罪?”
她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明知故问道:“皇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筱筱遵纪守法,不知哪里又做错了?还请皇上明示。”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绕过书桌,走至她面前,负手而立地看着她,“朕向你承诺过会帮你摆脱赐婚的,朕也已想好了对策,马上你就可以自由了,为何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悔了,向太后妥协了呢?你这行为不是在打朕的耳光吗?你这样戏耍朕觉得很好玩吗?你要清楚,戏弄朕可是死罪……”
苏筱筱缠着他的胳膊安抚他:“皇上息怒息怒,事情完全没有皇上说的这么严重,我也没有戏弄皇上……”
他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那是怎么回事?”
“皇上,你试想一下,筱筱怎么可能会屈服于太后的淫威,怎么可能将自己推进火坑,筱筱之所以答应赐婚,完全是缓兵之计,一来可以免除皇上与太后的正面冲突,二来可以断了王爷对筱筱的纠缠,如此一举两得之事,我为何不做呢?”苏筱筱解释道。
拓跋弘思虑一番,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有些疑惑他还是不解,“这一招倒是保全了朕,也断了钰对你的纠缠,可是,你真的要嫁给宋羽凡吗?”
苏筱筱笑道:“皇上,你对筱筱真的是不够了解,筱筱可不是伟大的‘玛丽苏’,为了你们甘愿牺牲自己的人,实话告诉皇上,在筱筱答应太后赐婚之前,筱筱就已经想到了一个脱身的万全之策。”
“说来听听。”拓跋弘命令她。
苏筱筱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皇上只需等着看好戏就是。”
“苏筱筱,朕可以不追问,但你必须向朕保证,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之下你一定要彻底摆脱这门婚事。”拓跋弘严肃地说。
苏筱筱盯着他那张俊美中带着邪气的脸看了好一会,笑着问他:“我一直不明白,我落到今日这般处境全都是拜皇上所赐,明眼人都应看得出皇上非常不待见我的,为何这些日子来皇上反倒对我的事挺上心的?听说我被赐给宋羽凡,皇上不惜与太后正面冲突也要解救我;刚才从皇上的话里筱筱听出皇上很不愿意让筱筱嫁给别人,皇上,你告诉我,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渐渐……”
“苏筱筱,朕告诉你的确是你想太多了。朕之所以会帮你,完全是要向你证明朕不是你口中的昏君,朕是爱民如子的皇帝。”拓跋弘神色有些慌张,在她的额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着急地向她解释。
苏筱筱捂着额头,直呼:“好痛喔!皇上,我不过口无遮拦说了些胡话,你至于得下手这么重吗?再说了,皇上是昏君还是明君不需要向我证明,皇上干嘛在意我对你的评价呢?”
“朕……朕当然没必要在意你的评价,只是……只是……苏筱筱,你不要以为朕纵容你冒失无礼你就可以随意猜测朕的心思,触怒朕可是要被杀头的。”他的心慌乱不已,连话都说得不顺畅。
苏筱筱完全没被他吓住,“皇上要杀我的头,太后也要杀我的头,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又没有杀人放火,有这么严重吗?人都长着嘴,难道连言论自由都没有吗?不猜测心思的话,人际之间还有必要交流吗?”
“朕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朕顶回一堆谬论,苏筱筱,纵观整个鸿宇国,也只有你敢这样和朕说话……”拓跋弘说。
苏筱筱嘀咕道:“那是因为皇上将自己封闭在深宫大院里,不与他们接触交谈,君不解民意,民不知君心,自然没人敢对皇上说实话真话。依我看,皇上若想脱离谎言的蒙蔽,最好是学学人家乾隆,多微服私访,多去全国各地转转,多听一听你的子民的呼声。”
“说到底还是朕错咯?”拓跋弘有些哭笑不得。
苏筱筱道:“皇上没错,错就错在等级森严,制度残酷。虽然皇上每日临朝,每夜有处理不完的奏折,每天都听百官的禀报,看似勤政爱民,实则早已被群官糊弄了。上百封的奏折里没有提旱涝难民、边关战事告急之事,有的只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繁华,全都是歌功颂德,而不知情的皇上只能对他们信以为真。李世民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君为轻’,皇上需要广开言路,多听听那些谏官之言,多去民间了解民情才是。”
拓跋弘情不自禁地陶醉在她振振有词的长篇大论中,喜欢言他人所不敢言的她,她说的这些道理他一直都懂,只是尚未实施罢了,她倒是给他敲了一下警钟。
“皇上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苏筱筱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摸着脸问他。
他回过神,淡笑着道:“虽然朕不知道乾隆和李世民是何人,但你说的这些话朕还是挺赞同的。想不到你一个弱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又智慧的话,倒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苏筱筱,朕发觉朕越加地不了解你了,在这一刻之前,朕以为你只会闯祸惹麻烦、对钱财贪得无厌;这一刻你震撼到了朕,让朕心生佩服。你要是个男儿该多好,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朕都可以立马破格录用你成为朕身边的红人,随时随刻惊醒朕。”
“多谢皇上的赞赏。”她一脸欢喜。
他正要开口,她那饿了一天的肚子不平地鸣起鼓来,破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
她捂着肚子尴尬不已,他被这样可爱且真性情的她逗笑了,叫来昌祥,命令他让御膳房开膳,苏筱筱又一次不顾形象地在他面前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支着额头看着她吃饭的他眼角不知不觉中浮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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