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才从了春禧殿出来,怎的又来了臣妾这儿?”李淑明看向我,我掩面而笑:“姐姐的眼线可谓是遍布合宫,也不知对于我宫中可否也是如此。”
李淑明轻咧着嘴角,微微启口:“臣妾怎担得起娘娘一声姐姐,又怎敢遣人进了娘娘的宫殿,如此说来真的是冤枉臣妾了。”
“我来是想询问一件事儿。”
她又是板下脸来,轻声说着:“娘娘可是在为国相三少爷之事忧虑?”
我越来越由衷的佩服眼前这位女子,对于他人的心思也可谓是了如指掌,我点着头,她微微说道:“那就要看皇后娘娘是信三少夫人还是信宇文昭仪了。”
“黎姐姐为三哥结发之妻,如此说来,我定是信她的,只是不知宇文昭仪为何要来害我。”我疑问着,李淑明轻抿茶水:“你怎知一定是为了害你?”
我不解的看向她,她说着,神情平静的令人发指:“宇文昭仪害了国相三少爷,将罪名推到独孤贵嫔身上,是为何意?”
她睹了我一眼,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同独孤姐妹向来是自不对付,可左不过也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与权势,独孤山庄若想踏足朝廷,国相岂能坐视不管,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前朝如此后宫亦是。”
“你的意思是,宇文昭仪借此推给独孤玥,让我扳倒独孤玥?”我还是有所疑问,为何不推卸给贤妃,贤妃的地位可是更为高些,除了独孤玥,难保宇文昭仪不会伙同贤妃再来参我一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她缓缓启口:“当初宇文昭仪想站列娘娘一侧,想借国相三少爷之事让娘娘除去独孤玥,却不曾想娘娘久久没有作为,她便是想着和贤妃来给了娘娘一个下马威。”
她取走我面前丝毫未用的茶水,似乎是记得孕期不宜饮茶,便又斟了杯白水递于我面前,她说着:“娘娘且仔细思虑着,虽说例银的分配是自高祖时就立下的规矩,可更改例银也不算什么罪名,皇后娘娘**之尊,怎的连后宫支出点银子都管不得?陛下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配合着贤妃,安了独孤山庄策反的心。”
“你是说独孤山庄会不支持陛下亲政?”
李淑明放下刚举起的茶杯,拂了拂袖子:“比起性情不定的陛下,懦弱的安王殿下似乎更加好容易掌控。”
我轻笑着:“安王怎能成什么气候,若是换作安义县主还有几分可能。”
话毕,她看着我,没有言语,我的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单凭安王自然是成不了气候,可若是真得到独孤山庄的支持,霎时也说不定。
我举起茶杯抿了口白水,微微一笑:“姐姐这儿的白水都是有着一股子清甜味儿呢!”
“也只有娘娘觉得清甜,若放了旁人,指不定还说苦呢!”
我心中一惊,还有谁来过?难不成也是想着让李淑明帮忙着计划?想必李国公还是有些势力,与之结盟只是有利而无弊罢了。
回了凤藻宫已是到了晚膳的点子,传了膳我却是草草两口了事,流春进了大殿让人撤了冰,我轻声问道:“可打听到了近日有何人进出过和凤殿?”
流春缓缓启口:“不出娘娘所料,却有人进出过和凤殿。”
“谁!”
“俞婕妤。”
黎姐姐替我铺好了床坐在一侧,我缓缓说道:“宇文昭仪的心思远比我所想的缜密,她是想借三哥过世之事让我除去独孤玥,从而又同贤妃告我一个失德善妒的罪名。”
黎姐姐说着,眉头微微一皱:“宇文昭仪可是将门之后,怎的也这般小肚鸡肠,满脑子坏心思可真看不出是个大家闺秀。”
我轻笑一声:“前朝的破落户儿,攀着慕容老将军打了胜仗封个将军罢了,按说是几品来着?”
“三品怀化大将军。”
“不错了,跻身三品,也算是给祖宗八辈都争了脸面。”我揉了揉脑袋,黎姐姐便替我取了香囊放置一侧,轻轻说道:“这是我亲自做的,气味清新,娘娘闻之入眠也好安神。”
我挪着身子,安然一笑,闭了双眼,却是依旧无眠。
入了小暑日头倒是不见着热了,午间儿从冰窖取出的冰能一直用到傍晚,我卧在沉香亭中的软榻上看着书,流春捧着一盘荔枝放在我一侧的矮凳上,我做起身子,流春启口说道:“奴婢问过太医,荔枝能安神美颜,只是怀孕女子应适量而食,奴婢想着娘娘近日神色暗沉了许多,便是捧了这三月红给娘娘尝尝鲜。”
我正想着取了一荔枝来,谁想有宫女来报马丽华前来给本宫请安,我本是不想见她的,但还是犹豫着让宫女传了她进来。
许是老太妃真是无恙,陛下只罚了马丽华禁足一个月,见着她着了一身蓝粉宫装,戴着极其违和的绢花也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我看着她,微微启口:“妹妹虽是降为选侍,可好歹也是宫嫔,怎穿这般朴素,也未佩戴了簪子。”
她下跪行礼,现下倒是让人觉得大气了许多,她开口说道:“贱妾虽未宫嫔却未入品阶,想来也是不宜佩戴首饰。”
刚让了她起身,又有宫女来报说贤妃前来,也不知屈居末流的马丽华是否尴尬,我也是没让她先行退下。贤妃迈进院子,一袭俏皮的绯红长裙,一顶别致华丽的凤凰宝冠,也数她真把自己当成了这偌大皇宫的女主人。
她微微福礼,转而看向一旁的马丽华:“马选侍也在啊,本宫与娘娘说会儿子话,你先退下吧。”
“合宫都是姐妹,有什么话当不了面说,马选侍且在这儿候着,也别叫姐妹之间生分了。”我微笑说着,贤妃看了眼我一旁矮凳上的荔枝,不禁笑着说道:“荔枝养颜,娘娘可真是为着腹中的小皇子打算。”
先前被李淑明套过话,我自然是不会上贤妃的套,我低着头抚了抚肚子:“女为悦己者容,可不得好好打算。”
这次马丽华在一旁倒是没有插嘴,贤妃咧嘴笑着:“公主定然是美貌佳人,如同娘娘般,仪态万千。”
“本宫倒是希望是个普通的人,平淡一生便罢。”我说着便抬头看向贤妃:“想来也是六月上旬了,按说妃子笑已然结果,姐姐也是大可去尝尝鲜,只是未尝今年的三月红适合滋味,姐姐可是能帮本宫先尝尝?”
贤妃依旧是和气,坐在一侧剥着荔枝,我看着一旁站着的马丽华微微一笑:“马选侍可也尝尝?”
她摇着头,也是不发一言,贤妃将剥好的荔枝递给我,也算是她懂着规矩,可我怎的能这么轻易就吃了她剥的东西呢?只是这马丽华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长个心思,我本想让她去吃了贤妃递给我的荔枝,却不曾想她愚笨至极。
黎姐姐步入我的视线,她笑着福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贤妃娘娘吉祥,马小主吉祥。”
我见着贤妃举着荔枝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时又将那荔枝放在了盘中,黎姐姐步伐轻快,走到我的身旁说道:“娘娘怎的有兴致吃荔枝了?”
黎姐姐迅速的剥好了一颗荔枝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微微一笑,转而又看向贤妃:“贤妃姐姐也且尝尝!”
她浅淡一笑:“臣妾见着这荔枝,倒是想起了杜牧在《过华清宫绝句》中有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杨贵妃盛宠,虽然葬逝马嵬坡,可好歹也比玄宗正妻的王皇后强,起码是更得夫君宠爱,也不枉一生了。”
“是啊,飞车跨山鹘横海 风枝露叶如新采,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流千载。也不知玄宗贵妃为食荔枝害了多少人性命,只是如今这宫中种植了去,也免得从岭南那偏远地儿赶忙送来。”
正说着赵娟也是来了,我轻笑着:“今日是怎么了?是否过一会儿合宫姐妹便是都出现了?”
赵娟规矩行礼,我笑着看向她:“赵才人怎的来了?可也是来尝尝本宫的荔枝的?”
她尴尬一笑,走进亭中,我微微笑着,使了个眼色让流春捧了盘子递到马娟面前,我说着:“瞧那边上一颗,是贤妃姐姐亲自剥好的还未食用,赵才人且尝尝这三月红,等过些日子便有了妃子笑,也好仔细比较着自有什么区别。”
“妃子笑因杨贵妃著名,品种珍贵且是不多得,贱妾哪儿有那般福气。”赵才人微微福礼,我说着:“既是名为妃子笑,因了贵妃扬名,也是本宫怀着身孕,这东西毕竟活血也是不宜多食,等着来年再品尝想来也是极好。”
赵才人没有多言,将那剥好的荔枝送入口中,不知她们心中作何感想,反正我也是不想在乎。
贤妃借着自己宫中还有些琐事便离开了,赵才人也是只道着来请安便也退下,我对着马丽华说着:“有些事情,还是要主动些为好,本宫那日同你说的意思不是让你不在他人面前装哑巴,而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诺诺福身,我叹了口气:“这盘荔枝便是赏了你吧,美容养颜,见着你额头上多了些痘子,虽是抹了粉可也得好生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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