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宇文婕妤穿着一身淡紫长裙,她行礼后坐在一旁:“臣妾先来恭贺娘娘大喜,再者献上娘家送来的佛珠,这是请了宝华寺的大师开光的,还望娘娘能够笑纳。”
她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将那佛珠递了上来,绿芜接过,转而递到我的手上,我打量了一番,抬头望着她正对上的眸子:“这可真是好东西,婕妤何不自己留着?”
“父亲送来三串,臣妾留着也是没有用处的,便是想着献给娘娘,其余两串臣妾已派了人给太后娘娘和昭仪娘娘送去,这串是特地献给皇后娘娘的。”
我使了个眼色,让了雪思去寝殿将我的玉如意拿了出来,我将手中的佛珠又递给绿芜,正巧雪思捧着玉如意进来,我微笑着看向宇文婕妤,微微启口:“听闻婕妤的母亲才封了三品诰命,本宫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就送婕妤的母亲一柄玉如意罢了。”
“娘娘厚爱了,着实是臣妾母亲的福气了。”宇文婕妤起身行礼,欣喜的面孔倒是让人瞧不出是伪装的模样。
封后大典当日,鞭炮奏乐声一大早便在合宫之中徘徊,流春让了几个宫女将那明黄色的凤袍捧了出来,又见繁香带着几个宫女将凤冠碰了上来,我坐在梳妆台前长长地吸了口气,拾起了桌上的胭脂,鲜艳的大红色让人恶心,雪思替我挽着头发,将沉沉的凤冠戴在了我的头上,玉钗簪在我的发髻后侧,冰凉的触感仿佛让我回到了当初那个寒冷的冬天,我跪在漫天雪地之中,皑皑白雪掩盖了整个冬天。
穿戴整齐后,绿芜唤进来几个宫女替我抬着袍尾缓步走着打开殿中的大门,屋外的强光透进大殿,明亮的有些刺眼,我眯着眼,仿佛看见了安良哥哥的面庞,我微微摇了摇头,头上沉重的凤冠也跟着晃动,雪思赶忙帮我戴正了冠子,接而理了理我的发髻。望着殿外,院子里跪着许多人,一一都埋着头,站在门口守着的绿芜带着流春和繁香迎了上来,我闭上眼,似乎是在感受着头上的这份重量,又似乎在感慨着这肩上沉重的压力,我猛的睁开眼,朝着穿堂的方向走去。
抵达宣室殿的时候已然临近了晌午,未用早膳的我倒是觉得有一些饿,我摸着小腹,在宫门口略微停留了下,朝着宫里的广场上望去,已然是站满了文武众臣,不论品级,一一站立着,轿子停在内院门口,雪思扶着我坐上了轿子,片刻才见“宣室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我走上台阶,似乎走着的每一步都是负累,到了殿中,皇帝坐在龙椅上,远远地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觉有一股强大的气场震慑着殿中的众人。我福礼跪下,虽是微微低着头却依旧抬眼朝着台阶上望去,我身旁的太监便抽出圣旨,清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相之女张氏,温婉贤良品行端正,察其善礼于他人以德,敏慧夙成,本朕结发之妻,尝多有功德,遂立为皇后,未之有不复愧于其修行也,钦此。”
我叩首,凤冠上的步摇触碰到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直言皇帝万岁,转而在雪思和绿芜的搀扶下起身,我接过那太监手中的圣旨,递给了一旁的雪思,自己便是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太后并没有出席,想必也是生着病,可不见二姐的踪影,我的心瞬间有些失意,我看向皇帝一旁的凤椅,看着它,我仿佛看见了长姐当年封后时的模样,也不知道长姐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坐上了这风光无限的宝座。
几经折腾也算是忙完了封后大典的事宜,我褪去了繁重的凤袍,换上了寻常的衣裳,在给太后请安后便是身心疲惫的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凤藻宫。
依在软塌上,我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只听见雪思在一旁说着:“娘娘晚膳才吃了几口,可得顾及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没有回话,依旧是望着天空中那皎洁的月亮,想象着住在天宫中嫦娥的模样,小时候听周姨娘言道,嫦娥是天宫中最美的仙子,也是天宫中最寂寞的仙子,常年只有玉兔的陪伴,没有任何倾诉的对象。身旁的低沉声音将我的魂魄给唤了回来,我起身,皇上已然是换上了常服,只是这通身的打扮,完完全全是个帝王的模样,但我从他的眼中,仿佛能看见更为强大的野心和欲望,正在慢慢将他腐蚀一般,让人无比的害怕。
“皇后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我正对上他那张俊朗的脸,京中常言俊秀的男子,当初的三皇子自然是提名为上,如今登基为帝,自然是坐实了这本该属于他的称谓。我行礼启口:“皇上前来可有何事?”
“无事,今日封后大典,朕来皇后宫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皇上说着便是坐在了软塌旁的椅子上,我接而坐在软榻上,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瞧见他脖颈上那颗朱砂痣,我开口说着:“虽是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皇上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皇上拍了拍手,一个小太监便是捧着一药罐进了大殿,皇上吩咐了殿中伺候着的人纷纷退了出去方才启口:“这药,便是麻烦皇后送给独孤玥了。”
我想到了皇上那日所说的话,他这意思估计又是想借我的手除掉独孤玥腹中的孩子,我冷冷的启口:“陛下如此迅速除掉独孤玥的孩子,为何又要留有沈婕妤同俞贵嫔的孩子?”
没有听见皇上启口,我侧过头看向了窗外:“皇上借我之手得罪独孤山庄,不知是为了借国相之手出去山庄,还是想借山庄的势力与国相抗衡?”
我没有再瞧皇上,只等了片刻才听见皇上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略显得有些沧桑:“二哥和五弟的孩子,将是朕手中最有力的把柄,至于独孤山庄,还没有让朕忧虑的资格!”
“想必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便不耽误皇上了。”我心头虽是微微一震,也不知晓皇上所言是真是假,“臣妾会将这药送去,皇上务必保证臣妾母家安然无恙,否则臣妾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在威胁朕?”
质问的语气让我不觉皱起了眉头,我冷冷的说着:“臣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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