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妍忆妍

　　随着晚凝目光所瞩，站在新娘床边的大丫头拉下假饰，露出富心淑那张削长的面容， 带着无比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们好歹在青木园相处过一段时间， 虽然你脸上有假饰，而提起我们的夫君神情如此紧张， 听到郅亲王为你安排亲事的打算又是如此欣喜的， 除了心淑夫人还有什么人？记得我上次探访大牢的时候就已经嘱托过你， 好好照顾他。 你现在该相信我是真心的了吧？”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 只是... ...”她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如果真如父亲打算的， 自己嫁给少主， 而这个女人跟自己的父亲， 这种混乱的关系让她和丈夫如何相处。 但是她也知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然而晚凝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看来心淑夫人已经学会为夫君打算了， 这很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如果真是献身于王爷， 夫君就会成为自己妻子的继子， 听起来颇为紊乱。 但是我想王爷早就想好了， 以抚仙门追求人生极乐的宗旨， 这些常规俗套都是俗人定出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只要男女和合相承相欢， 享天地之精华， 尝人间之极乐， 拥万世之景仰， 受百姓之臣拜， 这便是人生大意， 无需为那些条条框框所拘束， 误了人生得意境界。”

　　“还是夫人了解我。 你应该是我最好的知己。 自从妍妍之后，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女人身上找到过这种共鸣了。”

　　“看来你对妍妍妈妈的感情很真。”

　　“那是， 妍妍是当年唯一让我真正心动，甚至愿意为她放弃京城的一切移居江南的女人。可惜啊， 她跟了唐岚之后， 执迷不返。 从那以后一直没有女人值得我心动。”

　　“所以王爷才为三郡主起名忆妍。”

　　“所以你早就从这点猜测到我？”

　　“那倒没有， 虽然曾经想过， 但是真正引起我们猜疑的倒不是郡主。”

　　“哦， 那是什么？”

　　“王爷的好奇心很重， 晚凝的好奇心也很重。 王爷除了小女子这招之外还有哪些呢？”

　　“只要夫人愿意归顺于本王， 到时候自会向夫人言无不尽。 自妍妍之后， 夫人是我唯一动心思想拥有的女人。 原先我收到属下报告之时， 说新杰为夫人心动而放弃了外面的众多红颜知己， 我曾经好奇过。 直到在宫中再次见到夫人才明白， 也许新杰在夫人身上看到的是自己母亲的影子。 虽然你的样貌像足了美若天仙的颜雨茜， 但是你的神态，谈吐的风采与妍妍极为神似。 虽然妍妍过世很早， 但是我相信母子的天性让他对于有着同样风姿的夫人一见倾心。 当初你离宫之前， 我曾经见过你， 因为你母亲的原因我也关注过你， 但那时你还显得很稚嫩。 随着新杰重返京城之后， 变得特别的成熟迷人， 温柔中带着刚烈， 宁静中带着睿智， 平和中藏着犀利。 虽然我想将心淑嫁给新杰， 以了我当年未了之心愿， 但是我知道无论是她还是我未出嫁的两个女儿， 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如此绝代风华的女人， 我怎能不拥有。 我要拥有皇位， 拥有天下， 拥有我所喜爱的女人。 所以我才会花心思来更多地观察你， 设计让你变为只能依附于我。 为了让你折服， 我还不得不与你斗智。 我这么做曾经遭到过齐贤的极力反对。 齐贤至今仍为了他女儿在这事上怨恨于我， 如果不是为了沂和， 他是不会跟我合作的。 这同样也引起了我的王妃的不满。 所以才会有杀手追杀你， 虽然表面是齐贤和心淑指使的， 其实是我的王妃在幕后操作。 也为此， 我这几天已经废了她的武功， 停了她的令牌。 王妃跟了我三十多年， 也实属不易， 只是我在她身上实在找不到妍妍当初带给我的激情， 也看不到颜雨茜让我得到的视觉满足，直到看到返京的夫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无法拥有而强求， 这难道就是王爷追求的生活？”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何况只是本王喜欢的女人。 一旦孤升座九五之尊， 天下什么东西不是孤的。 当年要是本王是皇上而不只是皇子， 妍妍又怎会跟了唐岚那个愚人。”

　　“王爷臣服不等于诚心， 拥有不等于情爱。 即便王爷今天能够拥有天下， 王爷也无法获得晚凝的心。 一个单纯的肉体， 对于王爷有意义吗？”

　　“不会只是你的肉体的， 一旦你归顺于我之后， 你就知道你会对我依赖， 会自愿地为我付出， 为我献媚。”

　　“即便如此， 也不过是抚仙门的药物驱使， 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起初是， 但是一旦你享有那种极乐之后， 就无法回头， 会为那些欲死欲仙的感觉付出一切。”

　　“当初你在妍妍妈妈身上是不是也施过同样手段？”

　　“是， 曾经试过， 但是那时我初入此道， 掌控的很不好。也是那时候的配药不精， 否则她不会在半途清醒， 与我刀剑相向。”说着说着他有些沉痛，继而脸上又有些痴狂：“本王也不会放妍妍离去。 但是尽管如此， 有时候她也曾有痴迷的时候，你无法理解她当时痴醉的眼神有多迷人。 如果不是那时的配方欠缺很多， 现在新杰应该是我的孩子。 在那之后， 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完善， 曾经在无数的女人身上试过。 我的王妃是武王府的功勋之后， 内功修为极深， 但是都能为本王驱策。 以夫人现在的功力， 你是无法抵御的。 而且人生苦短， 夫人又何须为难自己， 只要放开身子尽情享受， 做本王怀中快乐的女人就好， 何必思虑那么多？”

　　“如果我不接受， 是不是就只有百日性命苟延残喘？”

　　“夫人是明白人， 恐怕连百日都没有。 在我还有心夫人之时， 我可以承诺情爱和尊宠， 一旦我失了耐心， 你就只有走炼狱一途， 到头来还不是为我所有， 为我驱策。”

　　“王爷很自信。”

　　“本王梦寐以求将近五十年，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 又怎会在夫人面前款款而谈。”

　　“晚凝将静观其变。”

　　“也就是说夫人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那本王的荣宠自然就会减少。”

　　“晚凝已经有挚爱夫君， 对于王爷的厚爱， 不敢领受。”

　　“小丫头是没有见识过， 你丈夫那点雕虫小技又哪能比得上抚仙门中世代相传，且在本王几十年精细研究之后的东西。 到时候莫说你丈夫， 你就是跪求在地， 本王也不一定会宠幸你。”

　　“真有那一天再说吧。”

　　此时远处已响起众多的脚步声， 按照规矩， 近亲好友要来闹洞房了， 而当今皇上作为唐家的远房表兄， 作为靖安的兄长， 也要来凑趣。

　　“如果夫人现在不允， 第一个牺牲掉的就是靖安， 你可想清楚了。”

　　“抚花夫人不必以靖安为念。”

　　“你这丫头， 平日看你顽劣， 没想到这个时候倒刚烈。”

　　“王爷玩笑了， 王爷在意的是大位， 又何必双手沾上亲侄女的鲜血。”

　　“皇家无亲情。”

　　“唉， 真是天家的悲哀。”

　　“你如果不想靖安送命， 就不要出声。”语毕他隐身入靖安所坐的床幔之后， 将靖安笼罩在他掌风所及的范围之内， 富心淑恢复了自己的假饰， 仍然扮作丫头侍立于床前。

　　来的除了皇上和唐家至亲好友中的晚辈， 还有皇族贵戚功勋世家的年轻子弟，众人进得屋来，乌鸦鸦地一大群人。首先看到的是盖头罩着端坐的靖安和愁容满面的三少奶奶。 熟悉她的丈夫和新野从她的眼神中早已查知有异。

　　众人落座尚未及开言相戏， 三少奶奶的愁容让大家一时屏住不知如何是好。 而已投靠郅亲王的靖安属下， 看见三少奶奶未动手， 也已戒备。 郅亲王等不到唐少夫人的动静， 不得不自己走出来号令已归属他的靖安手下倒戈相向。与此同时新杰已经护着皇上退到安全位置， 新野也将莲儿拉过来跟三哥站在一处。

　　“皇叔这是为何？”

　　“沂义， 这还用说， 很简单， 你下诏退位。 皇叔自然不会为难你， 还会让你安享一生优渥的生活， 不必为国事操劳。”

　　“皇叔已经上了年纪， 还是让侄儿为天下操心， 皇叔安享晚年的好。 更何况皇叔无子，要这大位， 一旦您老人家百年之后， 岂不是给天下带来困惑。”

　　“谁说孤无子？沂和乃本王亲生血脉。”原本不知就里的一些围观者顿时炸了，这皇家的血脉怎么如此混乱？沂恒就不是先帝血脉， 这沂和虽是皇室， 但是居然是... ...

　　“那也要他能够活到那个时候才行。”新杰突然冷冷地说。

　　“你什么意思？”郅亲王从来不觉得唐新杰是一个随意说话威胁的人。

　　“王爷， 皇上的意思是说请王爷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伤害公主和在坐诸人。 否则如果一个时辰之内皇上不能安然回宫， 普邦寨主收不到在下传出的讯息， 皇上已经下旨授权他们将沂和变为他们普邦族的牲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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