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凝幽幽地看着他， 让新杰觉得很不好意思。“夫人难道怀疑我？”

　　她知道已经足够他惊醒， 点到即止。便浅颦稍许， 继而微笑：“我是否需要找九尾狐学点什么？”

　　“你已经是妖精了， 再学什么我都被你弄化了。”他又想起了刚才的诱惑，她对他的神态很熟悉， 立即又转回正题：“她是否见过爷爷， 按爷爷的说法是看到过她多次， 而她只字未提。 当然这些都是让她尴尬的事。 但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到他们是如何联络的？林嫂是如何跟她联手的？”

　　新杰收紧揽住她的手臂，感叹道：“幸亏你是我的妻子， 不是我的的对手， 否则我会很头痛的。 我想她这次就像你上次去是在试探她一样， 她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们。 看看我们对她的态度， 对她容忍的底线， 心中对她的观感和评价， 以及我们对待她和希望处置她的态度。”

　　“所以我不会让你头痛， 因为我想的问题你早就想过了。”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想， 但是关于这件事， 我一定要好好想想， 要是处置不当惹恼了夫人， 如何是好？！ 这可比我的什么公务都重要。 公务可以不管， 但是千千万万不能让夫人不高兴。”

　　“你就是说话好听。”

　　“难道我别的都不好？是吗，夫人？”

　　“正经点， 你打算怎么解决你的心淑夫人的事？”

　　“平鸾阁内的内奸我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 但是基本已经有眉目。 至于富心淑我目前不打算解决， 夫人既然出手试探， 而且你已经看出问题所在， 我想夫人已经知道我所想。”

　　“那样对她会不会太残酷了一点？”

　　“虽非我所愿， 但是你我已经给了她机会， 看她自己如何把握了。 按理来说， 我家夫人如此仁慈， 始终未对她出手， 但是她不一定会真的心存感激， 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从她这两天的情绪来看， 她也许觉得她的说辞没有漏洞。”

　　晚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 何艳艳这几天有什么变化？”

　　“不明显， 但是这几天她去过北苑的那个绣坊两次， 跟那个在老宅的钉子之间虽然表面没有往来， 但是暗中传递消息的动作是有的， 而且这两天很频繁。 本来作为晚辈我无法评价这些， 但是爷爷这次真是欠妥。 不过，.... ...有外人来了... ...”

　　“嗯？”她知道丈夫听力极好， 但是这书房在院子深处， 没有通报外人是不会进到这里的， 连小九和父亲都极少到这里来找他们。众人均知道他们夫妻间如此亲密，单独相处之时不宜打扰。此时此刻他们虽然在议论正事， 但是这种无间的相依让她觉得很舒适， 不愿离开这种被丈夫圈圆。然而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人让他们无法摆出主人的架子不挪动。

　　当唐文第一眼看到这对相依的孙辈的时候， 心中略有牵动。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孙媳妇， 觉得她过于强悍霸道， 过于有心计，但是此时这种偎依着丈夫的小女人样子也不能不说她作为女人很有魅力。

　　但是看过一眼之后， 他便不耐烦地问：“是你们谁让人跟踪何艳艳的？”

　　爷爷出现虽然让他们意外， 但是这种责问更让他们意外。 作为朝廷曾经的将军， 他不应该为这种举措意外， 毕竟何艳艳是和钦犯有牵连的人。

　　“爷爷， 这是孙儿公职所在， 何艳艳虽然目前是自由的， 但是她身上的疑点未尽去... ...”

　　“她已经是我的侍妾， 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 你如何直呼其名？”

　　双方尴尬沉默。

　　“其实我知道你没错， 只是你派去跟踪的人太差了。 我落在后面老远， 都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你将对方都当成傻子？人家难道不会做戏给你这玉台将军看？他们传递消息肯定也不会选她出门的时候。 你在老宅的人也不能干。 这几年虽然碧颜上了年纪， 但是你爹和新天不知道怎么搞得， 让人家在老宅安插下内线都不知道。 这边有个动静都让人一清二楚的。”

　　两个晚辈对视无言。 虽然老宅有奸细是他们早就知道的， 且留着他继续观察， 但是没想到爷爷回来这么几天就发现了。 而且这翻言论让他们更为吃惊， 他既然知道何艳艳有问题， 为什么还娶她进门？

　　“你们不必显得这么惊讶。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觉得我有点疯狂。 这可能是家里所有晚辈的想法。 我怎么不知道何艳艳有问题， 但是她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 给她一个名份， 尽了我的义务， 一旦将来有什么事发生， 让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而且让她自己在外面乱混， 不如放在我眼皮下看着， 看她能玩出多少把戏来。 我虽然年纪大了， 但是精力还很好， 闲着没事作也会闷， 不如我帮我孙子做点什么。 ”

　　难得一次幽默和一丝淡淡的嘲笑掠过他的嘴角。 晚凝发现无论是唐文还是唐岚， 在刻板严肃表面的背后都有幽默和自嘲的一面， 而这两面性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更为明显， 他在属下面前都很严肃， 但是在朋友之间兄弟之间经常都很随和， 在自己面前更是如此， 不知道他如果有一天上了年纪会不会更像他父亲和爷爷。

　　在她打量这爷孙俩的同时， 唐文也在观察着她。

　　今天她在丈夫身边显得格外柔和， 虽然两人从大圈椅中站起来迎接他的时候显得颇为羞涩， 但是至始至终都静静地靠着丈夫站着， 没有往日他看到她时的激辩和犀利。这让他略觉安慰。 碧颜已经让他终身困顿， 自己和母亲给唐岚选的妻子黎氏，虽然表面恭顺但是骨子里也或多或少有点愚钝和狭隘，且最近黎氏也有些鬼鬼祟祟的。 反而是玉妍妍后来让他觉得更合适儿子。如今看着这跋扈的女人在丈夫身边也能低眉顺眼，且从这二人的亲密神态看来他不用为他的婚姻担心太多， 不管外人对这个女人什么观感， 至少孙儿本人看来很喜欢她的样子， 这也足够了。

　　“你这媳妇儿， 不用这么怪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对我这个爷爷没有好映像， 但是只要你对新杰好， 我绝不会为难你。 人人都说你能干， 但是也不能因为你能干忘了做妇人的本分。”

　　这话让晚凝有点意外和尴尬，眉头微蹙低了头，为夫者自然知道爷爷对妻子有些误会， 赶紧揽着她的腰以示安慰。

　　“我想你们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何艳艳明面上去的那几个地方。 你可以派能干人盯住在西玉龙大街的沈记粮行，乌山阁，秋品园和原来鑫茂源货栈所有的德记杂货行， 那里是在几年前从鑫茂源过户给了现在的老板的， 但是这个老板的身份不一般， 那里可能也集中了很多杀手高手。 我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与鑫茂源有联系， 但是他们肯定跟何应长的另外一个主子是有关的。”

　　“谢谢爷爷指点。”

　　“不要以为我这几年就堕落了， 当初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奶奶， 才不得不如此。 如果碧颜当初... ...唉！ 不说这些了。 还有件事就是李娥儿， 就是你们平时叫林嫂子林妈妈的那个。 她娘当初确实偷偷跟过我， 那个时候我年轻， 血气方刚， 有时候会跟你奶奶斗气， 做出点出轨的事。 事后虽然我也后悔过， 但是既然已经给她娘安排好了生活，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风平浪静了， 哪里知道会出这种事。 如果方便的话， 你好歹帮我照顾她一下， 别让他们在里面太为难她，虽然她做出糊涂事，但她毕竟跟你有血亲... ...”

　　“孙儿已经关照他们了。 只是现在她的案子基本上审结了， 都移交法司了。 我只能尽量， 有些东西也不受我管辖。”

　　“我也知道为难你了。 心淑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的事情还没有了， 沂和沂恒的事还没完全结论， 她还有些事也没有落实， 所以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我不是问这些。 据说你让你外祖将休书给富家了？”

　　“是， 当初本来成亲就是被迫的， 是他们绑架了奶奶威胁的。 更何况何艳艳说她是您的女儿。”

　　“当初我不管， 但是你知道她跟你无血缘， 至少你和你这媳妇儿是这么猜测的， 不是吗？”

　　“您怎么知道？”

　　“不是你媳妇儿自己到大牢里跟她说的吗？”看着这俩的神态， 唐文有些得意：“不要以为就你们俩聪明， 何艳艳最近翻来捣去的， 还不就是因为这事儿被你们俩捅了， 坐不住了？不要以为我真是老糊涂了， 你们的目的我知道，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这孩子， 心淑的本质并不坏。虽然何艳艳糊弄了大家， 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这个孩子， 如果没有案子牵连， 其实她嫁给你挺好的。而且她是出嫁女，娘家的事就跟她无关。她就是唐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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