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人马
新杰轻轻挑动着妻子的秀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 血腥和毒气太重, 所以回到公事房我就好好洗了洗, 把外面的衣物都扔出去了, 免得回来熏着你。 里面的我刚才交给刘妈妈了, 让她帮我好好浆洗, 那是娘子亲手为我做的, 怎么都不舍得扔的。”
他既然不愿意告诉她细节, 她也就不问:“还真以为你会哪个情人去了。”
“我有一个情人, 她有千般样貌, 单是看她我就已经看不够了, 哪里还有心思去会别的情人。 只看她此刻的温柔, 我就已经不舍。”
“唐将军, 已经子丑相交了, 不许说话, 睡觉了, 明天还要忙一天的公务呢。”虽然他这几日夜夜晚归未得相聚, 她也十分想他, 但是不得不打断,不能让他过于疲惫。
“娘子是不是忙晕了? 我明天在家休息呢。”
“唉, 说是休沐日, 但是你最近哪里真正休息过, 还不是睁开眼就从早忙到深夜?”
“那娘子还不好好疼我?... ...”下午和新阳一起亲历了那血腥残酷的一幕, 让他更想珍惜把握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的强烈需索激起了她后续的连绵温柔和痴缠... ...
听着窗外细雨洒在树叶上轻微的沙沙声, 他惬意地享受着妻子在他坚实肌体上温柔地...... 从纱帐透进来的烛光照着她如绢般的肌肤, 衬着她娇红的玉颜美不胜收。
他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跟了别人, 不许你如此温柔。”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着你了, 你可以跟别人, 但是不许你对他像对我这么好, 这么温柔, 我会伤心的。”
“难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伤心?”
“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万一有什么意外, 不能让你孤孤单单地过日子, 需要有人照顾你。 现在让你跟小九离开, 你又不愿意, 如果将来有一天... ...”
“你答应过不许再说这话的, 好好保护好你自己,除了你,我不会让别人来照顾我的。 还有很多地方, 你答应带我去的, 还没去, 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你知道当初我在咸阳犹豫过, 当时不只是因为大哥, 也是担心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但是最终我做不到放开你, 实在做不到... ....”
“那就不要放... ...”
“好, 不放, 永远不放... ...”
这天是钟林他们万菊诗会的日子。这万菊诗会虽然以咏菊为始, 中间经历数月, 增加了咏梅, 咏春... ... 本来是去年底就该结社的, 但是因为大家未尽兴, 索性延顺下来, 又增了大半年。 翰林院几个同仁商议之后觉得这比拼不可能旷日持久, 先评出这一年的魁首, 然后结了这诗会, 今后变为诗社, 固定社日, 选不同的题再行做诗。 所以今天是诗会的最后一日。多轮的比拼之后, 个人累积, 最后评出为首者夺魁。钟林自己当然是大赢家, 除此之外, 当日承让金玉珠的法司的刘彬, 崇华阁执事吴启明, 翰林院钟林的同僚万方年都名列榜首。 金玉珠自从第一次尴尬之后, 也是每场必到。 新杰不知道她到底在打算什么, 但是既然妻子开言说让他静观其变, 他也就无所谓了。
既然今天只是最后品评念诗, 不用比拼,钟林便请来了恩师朱秀成。既然恩师驾到, 新平再不情愿, 也要来捧场。而当钟林诵读当初那位三嫂的佳作之时, 新平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才华。然而她在诗会里跟三哥之间的亲密让他看着觉得很是碍眼, 无视旁人的存在, 两个人牵手紧靠着坐在那里, 彼此之间经常低语调笑, 没有任何避讳, 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和内敛。靖安本已和大哥定亲, 应该避讳不见的, 居然也堂而皇之随着大哥来这种公众场合, 毫无羞涩。随之而来的多位郡主, 重臣家未出阁的小姐, 个个都谈笑风生, 自如出入行走于这些文人之间。再看看那但凡说话就咄咄逼人的金玉珠, 他不知道京城的市风是怎么了, 居然让女子如此自由张扬。
今天让大家最意外的是看到郅亲王, 这位深居简出的亲王居然在这种场合亮相, 可以说是十数年来的第一次。 在过去, 除了皇家大典, 人们几乎在亲王府和皇宫以外的其他地方很少见到他。而今天他说是忆妍郡主说动他出来凑凑热闹。 很多人猜测他是出来选选未来的女婿。 忆妍郡主显然是看上了唐家的五少爷新原,而新原仿佛无动于衷,但是王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众人看着合理的理由, 在晚凝和新杰眼中显得不是那么合理, 而王爷和朱秀成彼此相交的眼神又是那么复杂。
晚凝和丈夫交换了眼神, 今天的诗会是诗会吗?还是各路人马来借场子走马亮相的?
不管合理不合理, 是不是该来, 反正都来了, 这诗会也就在闹哄哄中进行着, 无论该来的, 不该来的, 可以彼此相处, 彼此不睦的, 都坐在这一个屋檐下哄锵锵唱完了下午的戏, 将静颐的暮色留给主人。这对夫妇在牡丹亭附近徜徉, 很快看到丁大勇出现, 带着朱秀成去而复返。
“看来贤夫妇看到老朽去而复返并不惊诧。”
“晚辈们正在等前辈。”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前辈虽然高雅, 但是钟大人是个稳重之人, 这诗会在京中虽小有名声,但是钟大人也不至于敢惊动恩师。”
“玉台将军客气了。 老朽有时也想出来走走, 只是来了怕大家拘束, 反而不美。 再者人人皆知老朽和齐峰是多年的同僚, 也唯恐怕人家受牵连。 今日若不是这种众人雅聚, 也不敢贸然前来。 然而不来, 老朽又觉得实在无法放下, 若是因为老朽怕事而不来将心中疑惑告诉玉台将军, 若心中猜测为事实, 恐将来酿出祸患, 伤及多人性命就更是罪过了。”
“前辈有何疑惑?”
老臣离开之时, 虽然他觉得心中有所放下, 但是让新杰夫妇更觉沉重。 新杰立时吩咐属下严密保护老人家, 风雨欲来, 而对手必然会出手报复。
牡丹亭中, 晚凝慢慢地喝着茶, 丁大勇进来的时候颇为犹豫, 他知道女主人想问他什么, 但是红袖最近很不肯合作,她至今仍然为当日少爷不肯亲自见她, 而让她先见少奶奶耿耿于怀, 且她十分担心红菱, 虽然丁大勇早已将她救出, 但是少奶奶吩咐不让告诉她, 他也只能保持缄默。
“她还是没有告诉你那人是谁?”看着丁大勇的表情,女主人就已经猜到结果。
“也许让我告诉她红菱的下落, 她就会转变。”
“不必了, 我不想用红菱跟她做交易。 只是想让她回头是岸。 即便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也 无伤大局, 顶多我无法还原当初颜家血案的完整真相。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有些细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能知道最好, 不知道也无所谓。 除此以外, 她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可有人接近过她的住所?”
“一直没有接触过外人。 不过我昨天问过那个玉鱼的事之后, 昨晚和今天我几次看到她都在默默地抚摸她自己身上戴的那块水纹的玉, 神情很忧伤。”
“她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们, 这也给她自己带来风险,小心保护她吧, 她这一生也不容易, 也是个可怜人。”
对于女主人的怜悯, 丁大勇略微有点意外。 毕竟红袖曾经跟过少爷, 而且至今心里还有他, 这刁钻的女主人居然如是吩咐,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仁慈和识体。当初自己跟随新杰少爷也是因为他的气度和普渡众生抑恶扬善之心, 而如今女主人亦是如此, 他暗自庆幸跟随这样的主人不枉此生, 自己怀揣着当年游学各方练就的功夫和江湖经验也有了正当的用途。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当年我去看红袖登台的时候, 听人说起曾经有位富商子弟有一段时间很迷恋她, 天天去捧场, 只是后来不知怎地, 就没有出现了。”
“哦?!还记得是哪家公子?”
“好像是说的绍兴府的尹家。 但是具体是尹家的谁, 我当时没有在意,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 也说不清了。”
“飞鸽传书给杭州的黄大掌柜, 请他务必查明落实。 让他小心行事,不要张扬,同时要注意自身安全,只能动用青木茶社的人去做, 不要牵扯百草堂或者百花堂的人。”
“少奶奶难道怀疑杭州的百草堂?”
“没有怀疑, 只是百草堂在杭州树大招风, 而且人多手杂, 有个风吹草动对方就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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