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兵不动(中)
沂义思索了一下, 对这位嬷嬷他还真没什么映像:“这个还真不知道, 可以派人查一下。”但是既然晚凝提起, 必定有不同的地方。
晚凝微微皱眉:“我记得当年李么么说过几句有意思的话, 比如孩子生下来都带着一些天性。特别是一些胎毒, 是天生而来的。 有的孩子不像爹不像娘至少像祖辈。 几位皇子中有出生了天生就跟爹娘不亲不近的。 如今看来这几位皇子中不仅有人跟爹娘不亲近, 可能性格都差得很远。 不像父母, 跟兄弟之间也差别很大。”
沂义并没有明白晚凝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还是跟着轻笑一下:“是的, 我们兄弟几个差别很大。 我就不是那么像父皇和母后。”
晚凝不经意地说:“但是陛下很多地方很像太后。”
沂义专注地看着她:“太后的性格和唐家的老太太很像。 唐家的几个兄弟也很像她, 特别是新杰和新野是吗?”
凝儿没有接话。
沂义也没期望她回答,接着说:“其实我跟新杰在性格上很多地方都相近, 是吗? 如果凝儿现在还在宫中, 她会选择什么呢?”
晚凝郑重地回视他,有些事情还是逃不开, 既然不能逃避,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陛下, 凝儿已经不在宫中, 如果还在宫中, 也只是太后跟前的一个宫女。 不管陛下眼中的凝儿是怎么样的, 凝儿自己很清楚, 在男女之情上, 凝儿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 不可能和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在宫中只能是宫女。”
沂义知道自己今天有点走偏了, 赶紧一笑置之,装作夸张的难受样子:“唉!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答案。”
“沂义哥哥既然已经知道, 又何必再问。”
沂义收敛心神,温和地说道:“所以就只能是沂义哥哥。 既然如此, 今后有任何事, 你就像找兄长帮忙一样来找沂义哥哥就好了, 不是找太子, 知道吗?”
晚凝严肃地脸眉,将头微侧,皱着眉说:“是。 陛下, 你难道不觉得四皇子的性格既不像您的父皇, 也不像他的母妃, 甚或皇族中的其他人? 他的性格出奇的冷静, 虽然在很多公共场合他看着比一般人都暴躁。 在外面看着很轻浮, 但是他身边的女人说他很稳重... ... 这近三十年来将自己掩饰得这么好, 是需要很大耐心和忍耐力的。 他的皇子妃是欧阳老师家的欧阳洁莹, 而欧阳洁莹和其胞妹欧阳结冰, 也就是柒皇子的皇子妃, 相貌也差得很远, 这上天造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啊。 新杰可能告诉过你, 玉仙庵那具尸体是富玉淑。 她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 沂和有时候会很可怕地抽搐,虽然发得不多, 但是从她的描述来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应该是癫痫。 这是会在同一家族中重复出现的病症。 不知道陛下是否能够悄悄地帮助查看一下太医院的医档。”
“这个没问题。”
“另外陛下可否帮凝儿查询一下当年唐文将军的所有记档。”
“唐文将军? 他不是已经在沙暴中失踪超过十年了吗?”
“是, 但是我想了解他当年任职, 卸职以及起复的具体时间, 地点, 以及相关的奏折和细节。”
“为什么? 新杰知道吗?”
“不知道。 请陛下先不要告诉他, 我只是想确认当年的一些事情。 不过请陛下放心, 凝儿不是怀疑唐将军和他的忠心, 是怀疑他不是遇到沙暴,而是被人暗害的。 所以我不想告诉新杰, 他母亲的事到现在在他心里还有阴影, 如果祖父也是遭遇的不测, 会让他更难过的。”
“唉, 好吧。”
“另外一个是阿一兰, 我想新杰已经告诉陛下了, 也许在他们离京的时候沂和的人就已经关注她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去沂和那里, 但是我想新杰可能会在心里后悔当时让我把他们兄妹推到对方的关注之下。 但是这并不是我的初衷,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 所以如果今后万一有什么事发生, 凝儿请陛下留给她一条生路。”
沂义心中叹息也为自己惋惜,这个善良的姑娘:“凝儿, 你知道其实你并不需要为这种事负责。 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人, 但是每个人都需要对她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哪怕是血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知是非对错, 不知道何为善何为恶, 何为可为, 何为不可为。 这是他们自身的缺憾造成的。”
“但是他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我从来不想伤及他人, 但是... ...”
“新杰知道你为他做这么多吗?”
“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 我但求心安。”
青木茶社的兰园, 是青木茶社的所有别院中最幽静的一所。 这里不仅可以喝茶, 也可以短租给喜欢清净的熟客小住。兰园顾名思义, 种满了兰花。除了兰花, 这里有参天的楠木和葱郁的慈竹, 将喜阴的兰花呵护在凉凉的绿茵之中。 整个兰园苍翠叠影, 疏疏落落, 人行于其间仿佛始终有绿纱掩映。这里的园丁,得莲儿指导,将几种不同的兰花调理得很好, 分别在不同的季节陆续开放。哪怕是冬季, 暖棚里也有某些品种开着,使得这个小院儿总是有一种暗香浮动。
以前小九曾经开玩笑说这个院子最适合男女幽会, 情侣双双掩于竹丛花影之后, 让外人无法观其究竟。新杰匆匆从平鸾阁赶来, 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找他, 而且约在青木茶社这个僻静的院子, 不是她日常起居的牡丹亭。 最为奇怪的是莲儿居然限定了时刻, 这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的。 向来都是亦或默契, 亦或不见不散, 哪里有这种限时限刻的时候。 但是他从来不愿意在下人面前表现出任何不理解妻子要求的事, 所以林妈妈跟他说的时候他答应得非常自然。正正酉时三刻, 他在院子外已经感觉到里面有人, 而那香气是她过去常用的兰花和玫瑰的混合。 虽然她进驻依云阁之后就换成了百合, 但是今天回到青木茶社, 回到自己的地方, 也许她又想换回来了。
然而从绿烟罗的纱屏后走出来拥抱他的并不是妻子, 而是富心淑。他想推拒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个可怜的人从成亲到现在, 唯一能够得到的丈夫的拥抱,一次是在青木园的哭诉之后, 一次是在今天, 虽然无声, 但是凄楚的眼睛里盛满泪水, 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试图分开她, 怎奈无声的哭泣让他始终下不了手去强行扳开她的身体。 这一切虽然掩映在绿烟之中, 但是也为走进院子的人看得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来者一袭白衣, 干干净净的一个文士。脚步声惊动了新杰, 让他急速推开怀中的人。
“看来唐公子跟心淑夫人的感情不错嘛。”身着男装的莲儿显得飘逸潇洒, 她本来就比一般女人高很多, 如果不熟悉的人, 很难一眼认出她来。 “需要我退场让你们继续温存吗? 还是唐公子可以先把佳人放一放随我去办正事?”后一句话说得无比冰冷。
“莲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让妻子目睹这一幕, 新杰知道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我怎么样想的并不重要。”莲儿居然很平和, “只是我想这青木茶社目前还不是玉门名下的产业吧, 或是唐公子已经想让我转手恭送给你的心淑夫人了?如果你还没有这个打算的话, 就请让她出去。 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我是他家里长辈选定,花轿抬进门的妻子, 这是新杰的产业, 你既然可以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富心淑心里的火顿时就窜起来,也忘了装温柔。
她出言反击是莲儿意料之中的事。 莲儿只是淡淡地笑笑:“阿杰, 看来名份还是很重要的事。人家说是你的妻子。 看来我是该走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快又变得很冷然:“我今天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些, 我想你也很多公务, 不想为此浪费时间吧, 你应该回去处理你的公事了。”说完, 莲儿转身悠悠地走了。 新杰不得不跟上她, 留下富心淑独自在那里。新杰跟着她默默走出兰园, 走进莲儿平日办事的牡丹亭才问她:“今天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为什么限时限刻?”
“果然是玉台将军。 既然限时限刻了, 你就会准时到, 人家才好等你, 不会错过啊。”莲儿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第一次发现她着男装显得异常清秀。
“你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的,因为他只有在酉时和戍时相交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某个地方, 但是现在我突然没有这种心情了。” 莲儿突然觉得很气馁, 虽然她猜到她会看到这一幕, 但是心里还是放不下, 居然心中还是会很烦躁, “ 另一个目的是想看看消息传递的速度有多快。”
“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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