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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仪天下（下）

　　晚凝挑眉，嘲讽地看了一眼金玉珠：“哦？！ 那好， 我还怕他们准备的托盘小了， 放不下呢， 这张手绢倒是不占地方。 麻烦金小姐放在托盘里吧， 晚点我家夫君回来自然有下人呈送给他。四儿拿到前面账房里放着， 免得跟我这里的香料混了， 到时候少爷分不清楚。 先告辞了。”说罢又欲转身。

　　金玉珠上前一步拦住她：“夫人以为我会送给唐将军什么？难道不想问为什么我要送他自己的罗帕与唐将军？”

　　晚凝再次轻嗤一声：“这一年到头送他东西的人很多， 我哪里想那么多， 至于为什么送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

　　金玉珠也是个厉害角色，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晚凝：“你看起来没有我想得老， 但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漂亮， 也就过得去而已， 想来他们说的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非是讨太皇太后欢心， 估计也就是和你的相貌一样， 过得去而已， 这么一个人凭什么霸住他？”

　　丁大勇本以为自己已经见多识广， 可是这等无颜的千金小姐倒是第一次见识。玉灵本欲反唇相讥， 然而女主人制止了她， 主人已经转身向门外而去：“灵丫头，这一年到头跑到你家少主面前自动献身的女人还少吗？没什么稀奇的，别浪费口舌，我们走吧。 丁掌柜， 我刚才交待你的那些布置明天可要弄好， 我下午再过来看。”

　　刚刚到院门口， 只见兴儿进来：“少奶奶， 少爷刚才让人回来传话， 让我们即刻陪您进宫， 说是皇上今日想与少爷和少奶奶共进晚餐。”

　　“哦， 那先陪我回家换衣服吧。”

　　丁大勇不停地给兴儿使眼色， 希望他能留点机会给自己做个交待， 但是显然兴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跟着少奶奶回去了， 让他极为郁郁， 不知道今天少爷会如何被这刁钻的女主人修理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青木园的门房等着， 等着少爷修理他没有做好提前准备。然而少爷出来时显得一切正常， 打听之下， 昨天少奶奶并未问及此事， 他一颗心才不得不放下， 连忙一五一十地告诉少爷。

　　“你昨天怎么不来告诉我？ 手帕呢？”

　　“还在茶社账房里呢！”

　　看到丈夫去而复返， 她已经猜到他见过丁大勇。

　　“为什么昨天不提金玉珠的事？”

　　“阿杰如果想告诉我， 自然会告诉我， 如果不想告诉我， 我问来何用？”

　　“有人拿着你丈夫的随身之物来， 你居然不闻不问？”

　　“问什么？”

　　“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

　　“这不是生分， 只是给你自由和空间。 当初你娶富心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 如果大事平定， 随你自己怎么处理跟她的关系， 甚至我可以让位给她， 如今她虽在大牢，但是我可以兑现我的承诺， 让出妻位， 这样你是否有别的妻妾， 就与我无关。”

　　“莲儿！”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怒焰。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凶， 金小姐最近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 人家生鲜活艳地送上门来也就罢了， 还送上已经薰过香的你唐将军的随身之物， 我哪里敢多问。 我哪知是否是将军特特给她的权力？给她的信物？”看到她寞落的眼神和满眼的泪水， 他知道又触及昔日的旧伤， 他不自觉地忘记自己的怒气， 柔声轻慰：“我并不认识她， 也并无交往。 只是前日我本是约了夫人在菊香斋晚餐的， 从北苑出来， 路过西市的时候， 她在路中间慢慢游逛， 后面有马车来也没有在意。 我只是在马车撞到她之前救了她， 也许手帕是在那时翻转时落下的， 我并不知道， 后来才发现找不见了。 救完人我就走了， 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还是昨天早上碰到金大人， 他跟我说那是他女儿。 ”

　　“是吗？又是一个英雄救美， 怎能让人不动心。”这有气无力的回答让他觉得很无奈， 自己有千头万绪的事要忙， 居然被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千金小姐给搅乱了安排， 不得不回来安抚夫人。

　　“莲儿， 你相信我。就这么一件小事， 我都没当回事儿。在我来说， 就是顺手的小事， 过了就忘了， 所以也没告诉你。 我哪里知道这金小姐会是这样的人。”

　　“其实她有一句话是对的， 我不能一个人这么霸住你。 我的夫君如此优秀出众， 多少女子艳羡， 哪怕只有你一半好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了... ...”

　　“丫头... ...”他知道单靠语言是不够的，幸亏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如此亲近的方式可以沟通。

　　万菊诗会

　　钟林等翰林院的人私下办的这个万菊诗会已经进行了几轮。 连着这两个月来， 每个月中休朝的日子， 这帮文人便凑了份子，集聚到青木茶社， 钟林和其他几个发起人早就拟好了题， 逐次累积赛诗赛文的结果， 打算腊八之前最后比拼个人的成就。

　　唐家几个兄弟都颇有文采， 于新杰成亲之时就跟钟林混熟了， 皆在钟林邀请之列。 而大哥和小九每每皆有佳作。 由于是在自己的园子里， 虽然新杰并不想将时间过多耗费在里面， 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去应个景儿， 且每次都带上爱妻。 这对夫妇往往都只做壁上观。

　　很快人们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场合来接近这个皇上的近臣， 于是便有人削尖脑袋往这诗会里钻。 每当不得不离开妻子去应酬之际， 他都将她交给小九照顾。 最初让新野诧异， 但是三哥每每淡定和洒脱的笑容又让他释然。

　　“他真的不介意过去？”今天他还是忍不住问她。

　　“他都放下了难道小九还没有？ 他说小九有医者慈悲之心， 为他的妻子做了一剂解毒良药而已。 小九是他此生最好的兄弟。”

　　“这难道是莲姐姐当初选三哥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不过我先更正，不是她自愿选的， 是我强迫她选我的。”他去而复返， 且听力极佳，虽一副嘻哈打笑的样子， 但看着她的眼光仍然是那么执着和热烈：“当初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地追着她，赔尽了小心，每天都去求着她嫁给我， 冰清玉洁的晚凝姑娘怎么会下嫁给我这个劣迹斑斑的浪子， 是吧， 夫人？！哈哈哈... ...”

　　“三哥还有这等故事，兄弟们都不知道， 还都以为莲姐姐对你一见钟情呢，”新原和新阳钟林亦走过来：“外面的人都说你是高手， 无往而不利。 当初你成亲的时候， 我们都很好奇， 可惜嫂子厉害， 让我们没弄成洞房， 就没问了， 如今三哥不妨教教兄弟们， 也让弟弟我下次碰上合意的也能求到？！”

　　新原的话虽然是玩笑， 但是也是众人特别是唐家兄弟好奇已久的。 在座的只有新野明白那是因为莲儿本性善良选择表面的弱者。自己若不是对她有救命之恩， 不是有娘亲和奶奶疼爱的快乐的九少爷，也许她的选择早就不同。

　　“我教不了你， 我这招只能对你嫂子管用， 其他女人用不了， 哈哈哈... ...”他今天心情极佳， 看到妻子今天光彩照人，在人前的优雅自信，刚才跟钟林谈论诗词时的博学和伶俐， 他知道她已经走出了阴影。

　　“不知道三哥用的是哪一招啊？”新阳也跟着凑趣。在他们的心目中， 莲儿正如其名， 如出水莲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同时她的真名也是如斯贴切， 仿佛晚间空气中的凝香，动人且舒适。自己从来有仰慕之心， 当初虽然回咸阳探亲时见到她即怦然心动， 然而迟迟不敢逾越， 唯恐惹恼了她。

　　“别听你三哥的， 他就是一个霸道和不讲理。” 她想起一年前他极为矛盾的霸道和相求， 自己也仍不住露出笑容。

　　他也知道她想起了过去：“夫人就原谅我过去的霸道吧， 哈哈哈...不过新原和新阳要真是有了心上人， 倒是可以来跟嫂子商量， 让她帮你求到，哈哈，是吧？夫人？”

　　虽然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在和兄弟们开怀说笑， 但是新野从他的视线中捕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同时他的眼光中仿佛有一种担忧。新野怕是自己多疑， 在这种场景， 这种心情下， 他在担忧什么呢？

　　听到这个话题， 跟着靖安来凑热闹的忆妍也凑过来， 还未及开言， 便有人报说太皇太后和皇上来了。 众人急忙相应。

　　新野是一闲人， 无官无职， 也无所求， 对于太皇太后驾到， 最不着急的就是他。 当他站在原地未动之时， 突然听见三哥的声音在他身边简短耳语：“保护好你嫂子。”话音未落， 他早已带着妻子出去迎接太皇太后和皇上去了。 而他原地未动的独特位置， 让他有机会静静地观察面前众人的动向。

　　“新杰啊， 你奶奶说她从来没有来过你这园子， 今儿特地来看看， 没想到你这里这么多人。”

　　“今儿是钟大人他们办的万菊诗会会诗的日子。”

　　“哦， 这样啊， 诗做过了吗？”

　　“您来之前都还正在做呢， 不过大部分人都做完了， 在等着时间大家交出来评呢。 ”

　　“那咱们一起听听？”

　　“姐姐， 这诗词我这几年很少碰了， 不如你在这里听他们讲， 我去园子里转转吧。”

　　“也好， 晚凝啊， 据说这园子都是你的手笔， 既如此， 你就陪你奶奶去转转吧， 只是早点回来多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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