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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若人生只是初见

  春熙殿内,内室的门大敞着,偏殿里站着几位御医,正在写方子抓药,而小平子就守在边上,无意间抬头看见书眉扶着韦宝芙进来,忙不迭过来请安。

  “给娘娘请安!娘娘,几个御医正在抓药,可是要熬上?”

  韦宝芙向书眉使了个眼色,随后抽回搭在她手臂的手,缓缓走进内室。

  楚寒麒的伤在背部,所以是趴在床上,可是,他却不肯让御医诊症,所以伤口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渗出了许多的血渍。

  而他脸色灰白,看起来很是虚弱,直待韦宝芙走到床边,他似乎才听到声音,奋力的睁开眼睛,牵强的笑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真的来了。”

  在韦宝芙的印象里,楚寒麒一直是无坚不摧的,从来没有过这样柔弱的样子,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扮柔弱博取他的同情。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让她想起了楚寒轩,当年楚寒轩死在她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温柔的冲她笑着,然后,缓缓垂下手臂,失去了呼吸。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哭过,楚寒轩走的时候也没有,叶颂霓曾经说,她这是病入膏肓了,疼痛的连眼泪都流不出。若是一日不能报仇成功,她一日都解不开心结。

  可是现在,她报仇成功了,她还是没有想哭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心已经死去了吧!所有的情绪都是多余的。就像她现在面对楚寒麒,这个在所有人看来,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她没有心疼,没有愧疚,有的,只是感慨。

  感慨,眼前的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男人,强迫她嫁给他,逼她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至北齐,母子分隔两地。而今,他也总算是尝到了苦楚,她没有愧对楚寒轩,她替他报仇了。

  “我来了又能怎么样?楚寒麒,就算我来了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因为你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对你心生愧疚?如果你是存了这份心思的话,我只能说,你想的太多了。别说你现在还活着,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不,或许是有的,会有快意!”

  听完,楚寒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良久,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可他的身体似乎连这点情绪起伏都承受不起,很快便开始咳嗽起来。

  韦宝芙皱皱眉,扬声叫人进来。

  几位御医一齐上手,好一阵忙活,总算是让楚寒麒止住了咳嗽,韦宝芙也就阴沉着脸开口,“他现在只是罪人,让你们诊治,是新帝仁慈,他已经不是皇帝了,不需要听他的话!哀家要你们守住他的命,在新帝未有处置之前,他绝对不能断气,否则,你们就陪着断气!”

  “是!微臣遵旨,微臣遵旨!”

  打发了御医,韦宝芙微微偏头,恰好对上了楚寒麒满是柔情的眼眸,冷嗤一声,韦宝芙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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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朝上都在议论要如何去北齐迎楚少华还朝登基,韦宝芙只是静静地听着,淡漠不语。冷书墨不禁有些着急,按理说,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韦宝芙还不赶快将楚少华接回来,还想要做什么呢?

  是以,下朝以后,冷书墨直奔宣政殿,连通传都不用,直奔韦宝芙面前,劈头一顿大吼。

  “为什么不答应让少华回来!你还在想些什么!趁着现在时局稍稳,应该尽快让少华回来,坐上皇位,安抚民心!”

  韦宝芙瞥了冷书墨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翻着书卷,“丞相大人,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进宣政殿,见到哀家,该有什么规矩吗?”

  冷书墨一愣,待反应过来,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随侍两侧的奴才,不情不愿的请安。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万福!可是,娘娘,关于迎回新帝一事,微臣觉得……”

  “丞相大人!”韦宝芙冷冷抬头看着冷书墨,打断了他的话,“迎回新帝一事,哀家自由主张,就不劳丞相操心了,丞相要做的,就是在新帝登基之前,将朝中大小事务打理好,否则,新帝回来第一个要换掉的人,就是丞相!”

  冷书墨闻言,脸色遽变,换掉?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新帝的亲生舅舅,还有谁比他的关系更亲,新帝刚刚登基,不用他还能用谁!

  “娘娘这话是何意!咱们都是一家人,就算刚才微臣逾矩了,娘娘也犯不着说如此气话!”

  韦宝芙知道,这是冷书墨在试探他,可是她从来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冷家的富贵,该是有个尽头的时候了。

  “哀家不是在说气话,这些年,丞相的办事能力,哀家是看在眼里的,说实话,你并不适合做丞相。所以,待新帝登基之后,哀家会让新帝另觅丞相人选。”

  冷书墨眸色渐深,韦宝芙说的不是气话,竟然是真的动了这份心思,她想要做什么,她除了冷家,还可以去相信谁!

  他们等了这么多年,一心帮她,现在一切都成功,楚少华也要当皇上了,就一脚踢开了他们吗?这算是什么!

  “这算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冷凝霜,别人再忠心,始终都是外人,我们可是血缘至亲,你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自己人吗?”

  韦宝芙冷嗤,“我倒真的是宁愿去相信外人。冷书墨,若不是念着那点血缘情分,你以为冷家真的可以有今日的地位吗?你们存的什么心思,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我比你们都熟悉,我的儿子不是你们争权夺位的筹码,这江山是姓楚的,和冷家没有半点的关系!”

  冷书墨面色阴沉,没有说话。楚少华不过是一个孩子,在他弱冠之前,他替他打理这江山,又何不对!

  他是楚少华的舅舅啊!难道说,他还会害他不成,在他成年之后,他总会将这江山还给他的!

  动了动嘴,冷书墨刚要开口说话,韦宝芙却抬手阻止他说话,“你存的什么心思我很清楚,不要和我说替少华看着这一类的话,我不会相信你的!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在乎权利的话,现在放弃,和以后放弃没有任何的区别!冷书墨,我奉劝你一句,也忠告冷家一句,不要想着再进一步,守住你们现在有的,比什么都强!”

  “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冷书墨面露阴狠,拳头紧握,完全不复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难道说,你将权力交给别人,他们就不会觊觎别的东西吗?”

  “他们不敢,也没有理由!”韦宝芙一语道破,“以前,冷家只是尚书郎的职位,没有什么实权,可是过的很开心,自从冷府成了郡王府之后,你们全都变了。冷书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当年的冷书墨吗?你简直就要被权力腐蚀的扭曲了,你知道吗?”

  冷书墨一愣,随后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声音有些沉重,“我不能让冷家败在我的手上,我要冷家成为盛唐第一大族!”

  韦宝芙无奈扶额,她以为他会听劝的,哪里知道,他还装着这样的痴心妄想!第一大族,真的是笑话!

  左家耗费了几辈子人的心血,是邺城响当当的名门望族,那又如何呢?一朝君王怒,任你是再大的家族,也在顷刻间毁于一旦,为什么冷家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权利是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皇帝,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争得再多,又能有什么用!

  “看来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冷书墨,收起你的那些痴心妄想,这些年在朝中安插的人,已经全部被我替换掉了,而你这个丞相,也只能做到新帝登基。但是,我会留下郡王府的名号给你们,一生衣食总是无忧的,其他的,就不要再肖想了。”

  “霜妹!”冷书墨激动万分,噗通一下跪在韦宝芙面前,“霜妹,你也是冷家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哥哥的一片心意,我都是为了咱们冷家好!有一个强大的外祖家,少华称帝也少一重阻力不是吗?”

  “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韦宝芙语气颇重,“冷书墨,不要做那些白日梦,就算你和少华再亲,也不能威胁到皇位,一旦你对皇帝有威胁,冷家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冷书墨闻言,面色惨白,这些年,被皇帝除掉的还少吗?先帝在世之时,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三皇子楚寒洛,不也照样除掉吗?

  韦宝芙之所以要冷家退出朝堂,就是为了避免那样情况的发生,可是,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就这样轻易放手……他真的是不甘心的。

  “冷书墨,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谁威胁到了我儿子的地位,我会选择斩草除根!楚寒翀和楚寒麒的下场就是借鉴!你确定,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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