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刘默今天所做的一切,让花月满领教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深藏不露的话,那么当她随着刘默走进河洛居,当她知道刘默提前便真的订下了房间的时候,她总算是领悟了什么叫做面面俱到了。
原来这厮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竟已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当然,这都不算是什么,最让花月满惊讶惊奇惊震的是……
当她问:“你为何就知道你追的那马车是李老头的?”
他则是施施然的回答:“大晚上在街道上疾驰的马车本就少之又少,况且听闻那马车滚动的声音,就知道那马车里并非一个人,而在那马车的后面,又挂着些许的换洗衣服等,如此众多的巧合点,除非是螟蛉帝反算计了我一遭,不然那马车就是我要找的,当然,螟蛉帝虽选择保全李炳成,但绝对不会为他安排考虑的面面俱到,毕竟是君王,你又见过哪个君王会为他人出谋划策?”
刘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神色怡然,就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没有半分自豪或者是沾沾自喜的表现。
可花月满在听完刘默这一席话,双眼放光的简直堪称膜拜!
难怪这厮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淡然的很,因为所有的难题在他的面前转瞬之间便迎刃而解,而面对胜券在握的事情,他又何必放在眼里?
不过反之,估摸这也是刘默四处拉仇恨的原因,也难怪当初刘熙脑袋削了个尖的和他争,皇宫是适者生存的地方,有他这么一个精明的哥挡在前面,刘熙若是不争,恐怕到最后连一块碎布头都得不到。
整整的一个晚上,花月满都本着一边对刘默的崇拜,一边对刘默的畏惧,不停地琢磨,以后她还是千万别对不起刘默的好,不然她可能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此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一夜,不出意料的,第二天她就变成了熊猫。
吃早饭的时候,刘默瞧见她那一双黝黑的黑眼圈,笑的颇为了然:“花月满,做亏心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想要对不起谁的时候,也先掂量掂量那个人的分量,当然……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你想要对不起的那个人千万可别是我,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偏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死了不但要拉着你上黄泉路,就算到了奈何桥转世投胎,我也同样要牵着你的手。”
花月满一惊,被嘴里的食物噎得直翻白眼,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狗腿的笑:“太子爷您多虑,我这种吃猪蹄子的人,岂敢在吃过雄心豹子的您的面前耍大刀?”
刘默笑的一脸满意,亲自将水递在了她的唇边。
擅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李府的小厮才来传话,说是李老爷同意卖出戏园子,让刘默去戏园子与他商谈。”
刘默点了点头,抬起筷子,将一个水晶包子放在了她的碗里:“可用让擅玉陪着你?”
花月满想都没想到的摆了摆手:“不用。”
她又不是去坟地上坟,带着个棺材板子做甚?
刘默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掉她快要流淌到下巴的油渍:“你一个人确定可以?”
花月满做了个完全没问题的手势:“放心,放心。”
刘默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见她的神色当真不是在逞强,这才转身带着擅玉朝着客栈的门外走了去。
花月满并没有在刘默离开之后跟着离开,而是在刘默离开了许久之后,当桌子上再也看不见丁点的食物了,才擦着嘴角站起了身子。
摸了摸饱撑撑的肚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出了客栈,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了去。
没错,就是丞相府。
眼下能够唯一替代螟蛉帝的人就只有夏侯淳,绑架螟蛉帝是需要负责任的,但勾引夏侯淳就比较心安理得了。
况且……
花月满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巷子,正见不远处的夏侯淳刚刚走下马车,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忽而几个箭步蹿到了一处卖包子的小摊子前。
“哥们,借你几个包子用用。”
她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碎银子,扔给了卖包子的男人,趁着那男子抬手接银子的功夫,猛地将包子摊掀了个底朝天。
虽然花月满给出的银子足够买下所有的包子,但因为事出突然,那卖包子的男人还是喊了出来:“你干什么!砸场子?”
靠的!谁砸场子之前给你银子?
花月满无奈的摇头,转眼见夏侯淳顺着声音朝着这边望了过来,赶紧一拢裙子,匆匆朝着人声鼎沸的街道走了去。
此时的夏侯淳正要迈进府门,忽听见不远处有大吼声,下意识的这么一看,不禁愣在了原地。
那个匆匆离去的女子怎么如此的眼熟?好,好像昏迷不醒的祈天太子妃呢?
猛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甚至是连马车都顾不得招呼,一个人急匆匆的追着花月满的方向跑进了人群,任由府门口的小厮摸不着头脑。
走在前面的花月满,余光见夏侯淳果然是追了过来,狡黠的挑了挑唇,继续朝着前面的巷子走了去。
夏侯淳紧跟在她的后面一路追来,越是心思越觉得这事不对。
难道真的被皇上给猜着了?祈天太子妃根本就是装昏?而祈天太子爷也未曾离开螟蛉?他们如此的演戏,不过是想把躲起来的李炳成给引出来?
这下坏了!
如此想着,夏侯淳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的追赶着花月满,一边心思先摸清楚祈天太子妃和太子爷的藏身之处,一边想着待他了解了之后,赶紧先去通知螟蛉帝。
花月满带着夏侯淳穿梭在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之中,碍于夏侯淳的体力远远不及她,她不得不走走停停的边等边跑。
可饶是如此,夏侯淳还是追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毕竟是上了年纪,又从不干体力活,他没半路晕过去已经是庆幸。
一个时辰后……
夏侯淳终是随着花月满绕出了街道,走进了一处庭院之中。
开始夏侯淳还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等他随着花月满上了楼,下意识的一边喘气,一边朝着四周看去,才恍然发现,这,这里不是被查封的戏园子吗?!
难道那祈天的太子妃与太子爷就藏身在这里?
夏侯淳站在木楼上喘息了一会,见四下再是寻不到花月满的踪影,正想下楼再去找找,却听闻曾经是雪桥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了淡淡的对话声。
这……
夏侯淳愣了愣,放轻脚步的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这么一听,不由得又是一愣。
这屋子里的对话声,他应该说是很熟悉才对,一个是祈天太子爷的,一个竟是李炳成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
正在和李老爷拖延时间的刘默,早已听闻见了门外夏侯淳仔细压低的呼吸声,淡淡一笑,故意抬高了几分音量。
“刘某人一直听闻李老爷家财万贯,但除了这戏园子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产业,不知李老爷这些钱财……”
李老爷虽和刘默相谈甚欢,但并没有想到会有此问,不由得一愣。
刘默淡笑着又道:“李老爷切莫多心,刘某人本就并非螟蛉人,既想要在螟蛉白手起家,自是希望盘下来的买卖是干干净净的,不然若是这戏园子事后有什么娄烂,刘某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李老爷眉眼一转,松了口气的笑了:“这个还请刘先生放心,我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产业,但我的银子还是很干净的。”
刘默稍扬眉梢:“难道李老爷有什么发财之道不成?不妨简单说说,也好让晚辈佩服佩服。”
财大气粗的人,自是都喜欢听别人奉承,再加上李老爷已经收了刘默的银子,签了地契,如今也并不觉得刘默很外道,神秘的一笑之后,得意的扬起了几分面颊。
“这个其实很简单,想来刘先生也是知道我曾经为官数载。”
“可是据我所知,就算是螟蛉的当朝丞相,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五十两。”
“这个刘先生就不懂了,为官,表面上拿的是俸禄,实则哪个背地里还没有点油水了?况且曾经我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臣,想要巴结我的官员自然就少不了,再说了,皇上只信得过我,每年赈灾拨款都是均让我出面,所以……”
“我到现在还听闻,李老爷年年都对国库有捐赠,不过照着现在这么说来,李老爷是拿着皇上的银子卖皇上人情啊。”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灵活变通罢了。”
一直在屋子外面听着的夏侯淳,气的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的白牙,这李炳成还真是傻到了家,这种事情也能往外说?
不过好在,现在除了他还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夏侯淳如此想着就要离开,然他不过是才刚转身,一双小脚却挡住了他的去路,随着他慢慢扬起面颊,只见花月满正看着他笑得灿烂。
“夏侯丞相这是要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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