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再说话,慢慢端起了茶杯,似在等着花月满的反应。
花月满偷着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了几滴眼泪,张了张嘴,却因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只得佯装可怜兮兮的摇头。
骗鬼呢?费了这么大周章的派人抓她,只是为了让她帮点小忙?
男子并不见半分动怒,似对她的否决也在意料之中。
放下茶杯,他缓缓站起了身子,待再次站定在花月满的面前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吹响口哨,打开了塞子。
花月满瞧见一双昆虫须子慢慢弹出了口径,还没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下巴忽然一疼。
男子单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复而将瓶口放在了她的唇上,笑的柔且狠:“噬心蛊虽算不上蛊毒之首,但用在控制人心上还是极好的。”
花月满惊恐垂眸,眼看着那像虫子又不是虫子的东西,慢慢爬进了自己的嘴里,清晰的感觉着它毛茸茸的腿踩过了自己的舌头,最终滑进了自己的喉咙。
男子松开了她的下巴,站起身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将噬心蛊的人俑送进来。”
不出半晌,刚刚出去的黑衣人便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被放在地上的女子,面白如纸,眼角发紫,唇角溃烂,腹涨如鼓,随着身子挨在地面上的一刻,便不安分的扭动了起来。
女子半张着唇,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抬眸之际她看见了那站在身边的男子,嘤嘤的哭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就算您不放过我,也应该顾忌这个孩子啊,这孩子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男子不为所动,伸脚慢慢在女子鼓起的肚皮上摩挲着:“不过是我一个发泄的工具罢了,竟也想借子上位?我的身份岂是你能要挟了的?如今将你制成人俑,也算是我还记得曾经与你的耳鬓厮磨。”
花月满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这男人是何等的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男人竟连畜生都不如。
女子痛苦的低吟,男子却不为所动的愈发用力将脚踩在她的肚皮上。
“砰!”的一声巨响,花月满一惊,只见那女子的肚皮已被那男子踩破,虽腥臭无比,却不见半点血腥,只有满地的虫卵与落地便死的噬心蛊虫。
花月满头皮阵阵发麻,喉咙涌动的想吐。
虚掩着的房门再次打开,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收拾了屋子里的凌乱,又将那女子抬了出去。
男子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刚刚可是精彩?”
花月满看着那男子从始至终挂在脸上的笑意,唇角抽了又抽,流年不利,遇人不淑,刚失意就撞变态。
他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能拿来做俑,这样诡异十分,阴狠百分的男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恨我的人多了,但能让我死的还没出生。”男子瞧出了花月满眼里的仇视,也不在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会给你缓解的药物。”
语落,他击掌三声,房门再开,走进来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他会告诉你关于太平郡主的一切,仔细听着,天亮之后哑穴自解,有人会带你进宫,并掩盖昨儿发生的一切。”
花月满看着男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这变态究竟是想要自己做什么呢?
男子似背后长了眼睛,忽停下脚步,却不曾回身:“进宫之后你还需熟悉熟悉,等我要你办事的时候,自会派人与你联系。”
就这样,在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昨天,她这个冒牌货以太平郡主的名义,被送进了皇宫。
她想她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市井小民,每天为了生计而奔波,却鬼时辰差的被那蛇精男抓了来。
失意在先,被要挟在后,惊心动魄且心酸无限。
回想曾经,展望现在,说多了都是眼泪,不提也罢。
只是她没想到,她虽失意,却能识字,难道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至于这个大婚,究竟是闹还是不闹?
肯定的点头,自然是要闹的。
先不说她肚子里的虫子还要靠那蛇精男养着,就冲着刘默那阴风阵阵的德行,也不能让他消消停停的结这场婚。
只是不能闹得太严重,不然刘默那厮和她秋后算账也够她喝一壶的。
但也不能闹得太消停,不然那蛇精男一气之下撒手不管了,她岂不成了虫卵?
前虎后狼,腹背受敌。
究竟怎么闹,她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子时,沐华宫。
司马骏驰在太监福禄的指引下绕过了前厅,进了内寝。
香炉内烟雾缭绕,满屋的檀木松香。
寝宫的一边的长长台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摊着书籍和一些折子,台案后的置地软榻上,刘默微微侧着头闭目。
俊冷的面颊上在烛光的晃照下显出了几分憔悴,长眉不时紧蹙,睫毛轻缓抖动,搭在台案上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台面,不知是睡的不安稳还是在想事情。
福禄无声的退了出去,只余下司马骏驰一个人站在寝宫里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张口唤刘默睁眼。
“有什么事,说吧。”刘默不曾睁眼,声音却异常清醒,没有半分匮乏之虚。
司马骏驰微微垂眸:“太子吩咐的事情已经查明,太平郡主进城那日,确实遭人追杀。”
“当真是匪盗所为?”
“不曾查明,孙尚钦在救出太平郡主那日,以防瘟疫之由,下令烧光了所有尸体,如今事发地早已是一片废墟。”
刘默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慵懒:“倒是合情合理,但未免太过于合情合理了一些。”
司马骏驰附和:“太平郡主被刺杀之事未免太过蹊跷,依微臣之见,太子断不应这么早便大婚。”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探了刘默一眼:“难道太子是顾忌着,掌握瑶蓝兵权的大司马花锦庭?”
“我为何要顾忌?”刘默倒是好笑了,“瑶蓝帝既能派花月满来和亲,就说明已忌讳了花锦庭手中的兵权,一个被帝王忌讳的官员,又能继续兴风作浪多久?”
“既然如此,太子大可娶了太平郡主当侧妃,不过是个无权无利的棋子,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又能帮上太子什么?微臣倒是觉得,皇后身边的苏姑娘,要比太平郡主更合适。”
刘默淡笑,黑眸愈发锐利:“司马太傅管的未免宽了一些。”
司马骏驰像是被冰锥刺中心脏,冷得一个哆嗦。
刘默冷冷一笑:“大婚既定,我必娶花月满,此事不需再提,我自有我的计较,你下去吧。”
司马骏驰点了点头,夹着尾巴走了。
刘默站起身子,瞧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似想到了什么,绕过台案走到了博古架前。
暗红色的架子上,一个小药瓶安静的摆放在各国进贡的贡品之中,在那些奇珍异宝的对比下,它是那样的暗淡无光,破旧的毫不起眼。
伸手将那药瓶拿下,再慢慢攥紧在了手中,刘默沉黑的眼空洞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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