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去,初春已至。
明媚的暖阳映照在宫内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熠熠的光辉,只是皇后的鸾凤宫上头却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那样子仿佛随时都要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来。
该说的话皇后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楚皇正处于暴怒的边缘,所以即使她是皇后,却也不得不捡着小心,生怕她说得多了,反倒是惹得楚皇将怒气牵连到她身上。
殿中很是安静,安静到似乎就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皇黑着脸沉吟了好一会,而后才徐徐开口道:“皇后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
似乎早就料到楚皇会由此一问,皇后扑着厚厚的脂粉的面上挤出一个为难的苦笑:“臣妾乃是后宫之人,对于前朝的事情能有什么看法,一切还是要靠皇上做主,臣妾能做的无非就是替皇上打理好后宫,不让皇上为后宫之事分心罢了。”
楚皇闻此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他拍了拍皇后的手,面上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皇后一向善解人意,多亏了皇后这么多年一直将后宫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朕才能一心都扑在政事上。”
皇后低头微微一笑,她似乎是想露出一抹娇羞的神情,只是到底是年纪摆在这,这抹娇羞看起来也就有了些刻意做作之嫌了。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能为皇上分担一些烦忧,心里亦是开心不已的。”皇后的语调柔和婉转,带了十足十的柔情,二人你来我往,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鹣鲽情深的恩爱帝后。
楚皇闻此,面上也就露出了一丝浅薄的笑意:“皇后贤惠。”似是感叹,似是低语。
皇后闻听此言,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和。
殿中的气氛好似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缓和了下来,然楚皇那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却依旧是冷漠异常,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随后又好似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乐儿今年也有十四了吧。”
楚皇这句话问得极其突兀,一时间倒是叫皇后怔了一怔:“是,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四了。”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皇后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然楚皇却像是未曾察觉到皇后的异样一般,接着感叹道:“十四了,一转眼就已经成大姑娘了。”
楚皇的这句话话音一落,皇后的面色就霎时间变得惨白起来:“皇上,您不会是想……”皇后的语调有些颤抖,一向雍容华贵,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逐渐浮起了止不住的惊慌神色。
楚皇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玉儿现在闺名有污,若是再强行促成这门婚事,恐怕周朝的人会有诸多异议,而现在宫里除了玉儿之外,唯一未曾出嫁的公主就是乐儿了。乐儿乃皇后所出,是嫡公主,在身份上要比玉儿高贵不少,想必把人选换成乐儿,周朝的人是不会有异议的。”
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可亲耳听见楚皇以这样无情的姿态将这件事说出口,皇后的心里还是遭受了莫大的打击,她的身形一阵摇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连说起话来都觉得无比的吃力:“皇上!乐儿乃是我们最宠爱的孩儿啊,您当初给乐儿取名时就是想让我们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可是现在你却要亲手将我们的孩儿送去异国他乡,往后多年也许都再不得相见!皇上,您怎么忍心啊!我们的乐儿她还那么小……“
皇后已然是震惊到了极点,悲怆到了极点,她的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带走了她脸上的脂粉,留下了一条条白色的痕迹,也显出了她精心装扮下的老态。
楚乐可以算是楚皇的老来子,从一出生起,楚乐就受尽了宠爱,楚皇心中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自然也是有较重的感情在的,只是这所有的所有,终究是及不上他脚下的这片江山!
楚皇眼底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悲痛,只不过这丝情绪就像是天空滑落的流星一般,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
“那周朝三皇子也不过二十出头,比乐儿大不了多少,再说又不是阴阳两隔,只要乐儿好好的,总还有相见的日子,皇后还是莫要太过伤心了,以免让底下的人看了笑话。”楚皇的语调冷冰至极,隐隐地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厌嫌。
而皇后突闻此消息,本就已经伤心欲绝,此时楚皇的话无疑是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
“皇上,臣妾求您不要将乐儿嫁去和亲,我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想的,再者周朝对楚国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罢了,就算真的决裂又能如何!我们楚国难道还会惧怕一个小国吗?!”皇后心疼自己女儿,此时的她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楚皇听着皇后那凄厉的嗓音,只觉得心中愈加烦躁,他猛地站起身来,用毫无感情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后:“皇后,你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吗?!”
楚皇的声音犹如一声炸雷在皇后的耳边响起,皇后的身子猛然一颤,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自知自己方才失言,于是当即便跪了下去,只是却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似乎仍旧对楚皇的决断感到不满。
楚皇见此,脸色不禁变得越发的阴沉了起来:“楚国对于郑、越两国来说本就势微,若是就为了此等小事贸然与小国开战,届时可就不仅仅是楚国和周朝之间的事情了!你们现在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能够在宫里享受锦衣玉食,那都是因为朕在前朝把控局面!若是有朝一日这样的平静被打破,你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结果和下场吗?!”
楚皇盛怒之下的一席话不由让皇后有些怔住了,良久皇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是臣妾妇人之仁了。”皇后匐跪于地,卑微得像是一只蝼蚁。
“哼!”楚皇冷哼一声,再不去看地上的皇后,而是头也不会地出了鸾凤宫。
待楚皇走后,皇后身边的宫女这才赶忙从外头走了进来:“娘娘,这才入春,地可凉着呢,娘娘快起来,仔细别跪坏了膝盖。”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子,嘴角却倏然浮起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圣恩圣恩,顺着他的人才有恩,若是一旦忤逆了他的意思,我这个皇后跟一只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宫女闻此,心中陡然一惊,忙道:“娘娘,你是一国之母,可千万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依奴婢看,这事咱们要怪的不是皇上,而是三公主!若非她忽然弄出这档子事来逃避和亲,现在也不至于将咱们的乐公主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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