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准备好午膳过来时,温偃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概是因为一直遭受欺凌,又吃不上太好的东西的缘故,温偃小小的身子显得很是瘦弱,但好在她继承了她生母的容颜,小小的五官长得很是精致,即使吃的不好,皮肤仍是光滑得如珍珠一般,就算只看现在,也能窥见到两分她日后惊人的美貌。
哼,即使长得美又能如何,出身不行,日子过得还不如那些个奴婢奴才们滋润呢!
虽是这样说,但碧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温偃的。想着,便有些愤愤不平的将手中端着的饭菜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许是听到动静,温偃小小的脸上皱起了眉头,身子也跟着动了动,但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呵,死丫头,睡得还挺香的!碧桃挽起袖子就打算上去将温偃推醒,可她刚伸出手,却又低头朝下望去,原来是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东西。
她将地上的那个布偶拾起,方才进屋时尚未发现,想来应该是方才温偃挪动身子的时候,不小心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不过是个又破又旧的的布偶罢了,碧桃随意瞟了一眼就打算将布偶放回原处,但她刚落手,却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手中的布偶复又放到眼前细细检查。
原来那布偶竟跟人一样穿了一身小衣,拨开外面那层布料之后,里面的小人身上似乎写上了什么字。
细细翻开来看,碧桃先是看到了一个‘温’字,她的心‘咯噔’一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就连手心都不由得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壮着胆子接着往下看去,果然见到了‘瑜’字!
碧桃当即吓得就要将手中的布偶给扔出去,她听宫里头的老人说过,旧时有不受宠的妃嫔,为了报复那些曾经欺凌过她的人,就将人的名字写于布偶之上,日日用针扎,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于那人,被咒之人,轻者小病伤痛不断,重者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一阵寒意猛然攀爬上了碧桃的后背,她腿脚有些发软,喉管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痒痒的,即使想叫喊也难以发出一点的声音来。
目光不由自主的朝桌上还在熟睡的小玉人看去,只见那个小小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将头转向了她这边。温偃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颤动,方才看起来尚还觉得可爱无比的小人儿,此时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碧桃心中发麻,有些害怕温偃会突然醒来,于是忙用不断颤抖的手将布偶放回了一旁的针线篮之中,又小心地用布将之盖好,随后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温偃的房间。
她要尽快将此事告知给王后娘娘和二公主才行!
碧桃一路东张西望,步子急促的出了清吟殿,而这一幕恰好被在院子里指挥宫人做活的暖春看在了眼里。
待屋里彻底没了响动之后,伏在桌上的人儿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着紧闭的门扉,温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原本她这一出是想设计给暖春看的,届时看看暖春究竟会怎么处理此事,没成想倒是让碧桃看了去。
随手从针线篮里翻出那个小小的布偶,她尚还记得前世,有人特意制作了这样一个巫蛊娃娃陷害于她,若不是那时她生身母亲穆芷舒舍命为她求情,再加上她要嫁往郑国,尚还有利用价值,她那条小命早在那时就保不住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是谁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置她于死地,就连后来出嫁前碧桃被温瑜要走,她都不曾对碧桃起疑,现在看来,她当时真是又傻又天真!
是以碧桃对王后娘娘的忠心不二,此刻恐怕已经赶去如意殿那边传递消息了。温偃冷着脸,不慌不忙的将布偶用烛火烧毁,又将灰烬埋于屋里的那盆绿萝的泥土之中,一眼望去,这屋里与平常是再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推开了门去,暖春还是在院子里忙碌着,这次原本她是起心试探暖春的,没成想竟是让半路跳出来的碧桃坏了事,看来她还要另想法子才是。
暖春见温偃开门出来,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温偃的身上打量。
只见温偃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一双清透的双眼愣愣地盯着虚空,像是在沉思,又像只是在发呆。想想宫里头其他的那些公主,哪个不是锦衣玉食,好吃好喝的候着,再看看温偃整日像个没人要的弃儿一样在宫院里游荡,还时不时要被其他公主们欺负,暖春的心里没由来的就浮起了一抹同情。
犹豫再三,暖春咬了咬牙,还是迈着碎步走到了温偃的身边。
“七公主。”暖春的声音很好听,不论是相貌还是语调都透着温和的味道,看起来倒像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温偃侧过头,眨巴着眼睛,声音脆脆地叫了声:“暖春姑姑。”
其实说是管事姑姑,可暖春也比温偃大不了几岁,只是这宫里催人早熟,不过十多岁的丫头,总是像三十多岁的人一样老成。
“这声‘姑姑’奴婢可不敢受,公主还是直呼奴婢的名讳吧。”暖春整个人稍显局促,顿了顿,她又道:“碧桃在当值期间,总是晃着晃着就没了人影,公主宠爱碧桃,可也不要没了分寸,不然这人一跑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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