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圣旨对谁没用,大概也就是对柳筠和温瑜没什么用了。
温岭明面上说着失望,不准任何人探望柳筠,其实心里还是极宠爱自己的二女儿,对于她傍晚就餐,就偷偷去看栖凤殿的王后,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温偃心里明白,温瑜更清楚。
所以每日都与自己母后诉苦,纠结怎么整治那个嚣张无理的温偃。
微弱的烛光在屋内忽明忽灭,外面包着一层薄透的糊纸,摆在几处醒目的位置。
那桔色的暖光落在柳筠近几日沧桑了几分的脸上,显得阴影部分更为阴霾、骇人。
一双美眸里闪烁着冷冷的冰渣,似冬日寒雪,听着温瑜的阐述,养了许久,极为爱惜的美甲捏向了自己滑嫩的掌心,摁出一个个弯弯的月牙印,不知疼痛。
她果然是小看了那个鬼丫头,竟然还敢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呵,不知好歹,原先还以为她就是只不会翻墙的兔子,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倒也好,这样她以后也不必再留什么后手和情面了,下手在重点也无非后可。
温瑜见柳筠神情阴晴不定,许久不说话,便知道她是生气了,而往往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时,某人头顶就必会落灾,身为一国之母,自尊受到挑衅,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而温偃胆子肥过了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湖泊蓝的纱裙被烛火的明灭照的似是青紫色苏裙,温瑜姣好的脸上露出几分狠毒的阴险,握紧双拳。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温偃,你别得意的太早!
之后,柳筠还是让温瑜找上了暖春,因从上次下毒事件开始,她就一直认为暖春是个明事理的,心里清楚谁到底是谁该罪的,谁又是不能被得罪的。
眯了眯眼,深知温瑜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让她这几日做事动作小些,免得被温岭发现又不高兴。
温瑜乖巧地点点头。
心里道,她若动作小,怎么陷害那温偃那死丫头?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讨厌她。
然而,温瑜自己没有想过,因为自己那骄纵跋扈的性子,不仅是宫里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就连宫外,她的坏脾气大名都是传遍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的。
不过也有些喜欢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喜欢攀附权贵,对着温瑜是格外谄媚,整日里就是闲着没事拍着马屁,然后私底下又仗着主子是二公主,欺负别的侍女和太监。
而温偃则靠着这些,就去拉拢那些小奴才。
小奴才天生命贱,就是受人差遣的命,心思单纯的基本给点甜头就跟着主子跑,只因他们大部分从小都是被父母卖进宫里的,整天活在水生火热里。
不难听说,曾经有的小太监因为受不了殴打或羞辱,而跳井自杀,这都不在少数。
所以能碰上个好主子,那就已经是让他们谢天谢地的大事了。
等天还未完全亮起,温偃就拖着暖春端着食物和茶水,去给那些守夜点灯的小太监带去慰问。
看他们吃着点心,吃着吃着早已熬出黑眼圈的眼眶湿了,温偃才知道一个人会明理明事,是有多重要。
无论这个人的地位是如何,他总归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能存在这鬼地方存上一丝善心,已然不易。
前辈子,温偃见惯了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这辈子虽然还要与他们接触,可不妨先多拉拢拉拢一些未恶化的小怪为自己铺路。
多留几个心眼,就能多几条活路。
她将这句话已经刻在了心脏血管上,一遍又一遍,每天都要默读几遍。
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再同从前那样,死在异国,无人问询也无人关怀,最后落得估摸连尸体也没人收的悲惨下场。
就站在一旁,神情静默地看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狼吞虎咽地啃着食物喝着水,温偃算算日子,柳筠就只剩下七天禁足时间就到了。
这之后,必然还要有无数暗地里的风波要涌动。
灵动的瞳里迸出冷冽的暗流,像黑夜里化身出的精灵,带着说不出的神秘感,模样也不清,更不知是仙还是魔。
呵,出来又如何,出来她照样一并给收拾了。
上辈子过度隐忍时犯的错,她这辈子不会再犯了,反而要把她...一步步推向深渊,让她尝尝自己身上曾经受过的苦难。
“小凳子,你有没有感觉这清晨有点凉?”
“嗯,有点,就跟背脊突然被人倒了盆冷水似的。”
不知不觉,温偃的视线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爬上别人的背,几人敏感地回头望望,发现没没啥情况,一边吃一边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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