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他……他对如意挺好的。”欧阳嘉定想说什么,却没说。
谢念虹不接话,俯身在刚才被杀死的锦衣卫身上摸索了几下,掏出几块令牌,道:“这些以后可能用得上。”她收起令牌,“我不放心他们,咱们这就去找他们吧。”说完跳上马。
欧阳嘉定也跟着跳上马,他知道此事谢念虹虽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担心的,很多消息虽然她时刻都做着心理准备,当真的到来时候还是有些猝不防。
黑夜中,两匹马哒哒掠过,被扬起的尘土隐藏在黑色里。
谢如意还在院子里,脸都已经被阳光晒得粉红,太阳已经快爬到头顶了,眼看便到了午时时分了。
季思安还在一旁陪着她,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被光线刺得眯着眼,小声在谢如意耳边道:“娘子,你看都日上正午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坐会儿吧,不然为夫要担心你被晒着的。”
谢如意一愣,佯怒道:“哎呀,你怎么老是乱说啊!”她的脸本来就很红,现在羞得更加娇艳。
“你看,你看,这脸晒红了,进去吧。”季思安想要伸手摸谢如意的脸,谢如意闪着躲了过去,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季思安只是想逗她开心些。
“季思安,咱们什么时候走?”谢如意转头对着季思安问。
季思安沉吟片刻,道,“今天下午吧!”他知道谢如意在担心她的父亲。
妇人已经放下针线活进了厨房,因为正午都快过了,乡下人总是很守时的吃饭休息。
饭桌上季思安道:“大婶,谢谢你照顾我们这么多,吃完这顿饭我们便不打扰你了。”
妇人坐在桌子旁并没有任何挽留之意,淡淡道:“嗯,好。”然后继续吃饭。
季思安拿出一锭银子给妇人,道:“大婶,我知道你不爱钱,只是我们既打扰了你还吃你的穿你的,这是你应该得的。”
季思安本以为妇人这次会接下银子,谁知她仍然不要,只看了一眼,对季思安道:“我自己一个人能自己吃好喝好活好,用不到钱,你收起来吧。”
谢如意觉得妇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其实却是个很好的人。她忍不住问道:“大婶,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一个中年的妇人,怎会自己独处,谢如意有些奇怪。
妇人夹菜的筷子突然停顿了一下,平静的脸上显出一种极复杂带着痛苦的神色,眼睛里流出几近悲哀的色彩。
很短的静默。
谢如意没想到妇人竟会做如此反应,呆呆的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隐约感到或许触碰的是别人的禁地。
季思安总是懂得世事些,妇人年纪不算大,竟然一人独居,他早就觉得没有不平凡的遭遇是不会如此的,见此此时如此尴尬,赶紧说道:“大婶,您别见怪,如意她不懂事,不会谁说话,冒犯了您。”季思安又转身对谢如意道:“如意,还不赶快跟大婶道歉!”
谢如意见季思安如此,便知自己确实不该问这些,于是很诚心的对妇人说:“大婶,对不住,如意太不知轻重了。”颔首对着妇人。
妇人这期间一直没有说话,更像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些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季思安的衣服,浑浊而呆滞,但仍然是悲哀的。
谢如意和季思安不知该怎样才好,多少有些不自在。
妇人似是回过神来,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他们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个伤心故事罢了!”妇人又看着季思安的身上穿的衣服说:“这衣服便是我家那口子留下的,现在想来已经很久了,大概都七八年了吧。”
谢如意见妇人伤心的神色,只道她丈夫是过世了,便道:“没想到大叔这么年轻就不在了!”
没想到妇人却道:“他若是死了,或许我还开心些,只可惜上天总是让坏人逍遥,好人短命的。”妇人眼神竟有些愤恨,这让谢如意倒是吃了一惊,一旁的季思安也突然感到这个故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平常。
妇人接着说:“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挺老实的一个人,正因为他老实巴交的,我才嫁给了他,新婚的日子过得自然也不错,只是后来他却变了。我讨厌钱,正因为钱能使任何人变坏。那一年我怀了孩子,他却开始渐渐的不回家,原来他竟学会了赌博,我们还争吵过几次,到了后来他索性便一直不会来,就算回来也只是回家拿钱,回家拿钱自然是输了钱,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是看在我海蜇孩子的份上,才没有对我拳脚相向的。”妇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凄苦,遇人不淑,或是识人不明,谁的错呢
谢如意心性敏感,听得已经面起愤恨之色。
“家里本来也算殷实,只是照他这样的也不免贫酸起来,记得那天夜里,我挺着个大肚子去赌场找他,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跟众人继续赌,怀里还做着个女人,我一下就恼火了,冲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耳光,他很生气,站起来一脚便把我踢到了一边,说被女人打破财,说罢便拂袖而去了。”妇人说道。
“那天夜里,我孤身一人回家,突然就下了雨,很大,我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雨水从我的头上一直流一直流,怕打着我的脸,我的手,冰冷的,就如我的心,那一刻我想到了死,只是我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我倒在了瓢泼大雨的街上。”妇人嘴上说着,似乎又感到了那夜冰冷的雨。
谢如意忍不住,好奇的问:“那后来呢?是谁救了你?”
妇人眼神迷惑的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当我醒来,只是感到腹内空荡荡的,我猛然坐起,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淡淡的告诉我孩子已经没了,我不认识她,我只记得是个很美丽的女人,那时我很伤心,问她孩子在哪里,她说已经替我葬了,我不信非要让她带着我去看,果然我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孤坟。”
妇人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接着又说:“我扑倒在坟前一直哭,旁边的女人看着我,只是冰冷的骂我没出息,被男人欺负,只会哭,她让我报复。”
季思安听到这里,眼神闪了一下,他觉得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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