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话客气一点,我家主人可是桑结索朗大人,他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不然……哼,哼,哼。”达杰挤进他们中间,对着地主老爷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若只是普通人,或许其他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桑结索朗这个名字却可以让周围的人震惊。也许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在他身后,桑结嘉措这个名字周围的人一点都不陌生。早在几年前,光是桑结嘉措征召奴隶修建布达拉宫时,众人皆遥遥自危,生怕自己蒙佛祖召见。
一时间,摄政王桑结嘉措的大名闻名于整个乌斯藏,当然除了他之外,私底下曾蒙养的“主母”以及子女也渐渐浮出台面。眼前这位名为桑结索朗的青年,听闻是桑结嘉措众多子女之中最得宠的一个。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正式的官位,但他的身份就宛如布达拉宫的太子爷。试问谁又能和太子爷作对呢?
在听到这青年就是桑结索朗时,地主老爷几乎要瘫倒在地。他不想自己这样得罪桑结索朗,也不想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扎西德勒,不知道是大人您,贱民惶恐,这奴隶我就不要,送给大人您了。”那地主老爷匆匆行了一礼,扔下倒地不起的少年奴隶,连忙跑得连踪影都不见。
“跑的还真快。”达杰望着地主老爷跑得没影,第一次知道搬出主人的名号还真比什么都有用。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谢姒韵见有人插进来解围,忍不住低估埋怨道。
“格格,没事我们就早些回去,别让活佛等久了。”站在谢姒韵一旁,一名高大的汉子正用谢姒韵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兰璃珞听不懂的话,那语言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藏语,倒不知是何语言。
兰璃珞不知道谢姒韵究竟来这个世界多久,从她的口中兰璃珞可以确定她至少学会藏语和另一种她不知道的语言。
“也好,我们回去吧。”谢姒韵微微点点头,既然那少年奴隶是被眼前这名为索朗嘉措的人所救,那也只好由着他将人带走。况且,如果由她将人带走,或许也有很多不妥。
“嗯,姑娘,能不能等一下。”索朗一边扶起那伤痕累累的少年,交给一边的达杰,嘱咐他带到附近的藏医馆治疗,一边不忘回头查看谢姒韵的动态。只见她与那名高大的汉子说着好似蒙古一带的语言,并不如兰璃珞所说那般汉家语言。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是兰璃珞的堂姐还是不是?
“有什么事?”谢姒韵回望了一眼开口说话的索朗,转头的刹那,如此近距离的望着这名男子。
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就好似从阳光中走出来的阿波罗,俊雅的容颜或许因为不怎么黝黑的肤色显得有些清秀,一双眼眸因背光的原因,显得深邃而有神。
他的气质不凡,他的感觉也令谢姒韵充满了好感。她以为西藏的人,除了江央曲桑那个家伙之外再也找不到如此接近文雅气质的人。可眼前的他在她心中的倒影却好似江南壁画下优雅的剑客。
没有海和尚一般的发型,也没有如同西藏人那般将自己的头发结成辫子,仅仅披散着头发的青年,有种说不出的桀骜不驯的气质,又充满着一些哀怨忧伤的感觉。
“你是曲珍的堂姐?”索朗微微试探问道,如果是,最好不过,如果不是,那不妨认识一番,以后也可多多接触。
“曲珍?堂姐?”谢姒韵听着这有些陌生的名字,微微一愣。记忆仿佛回到了来西藏的第二天,在玛吉阿米的小楼上,扎巴大叔曾说兰璃珞的藏名叫洛桑曲珍。
可是洛桑曲珍这名字太常见,仅仅评断曲珍这名字不太准确,但如果是表妹呢?知道兰璃珞是她表妹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眼前的人真知道兰璃珞的去向?
“你知道曲珍在哪里?”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目的,谢姒韵决定相信他一回。
“不就在那里。”索朗指着一处,却见该有兰璃珞站立的地方,却没有了她的人影,顿时一愣。
“人?人在哪里?”谢姒韵顺着他所指的地方,却没见到兰璃珞的人影,顿时觉得他不过是个骗子而已。
“前面还在这,你若不信,不妨跟我到曲珍的小铺之中,等她回来便可以证明我所说的不假。”索朗不由得泛起一声苦笑,这个曲珍要走也不同他说一声,害得他不知要如何招架眼前的美人。
望了一眼这名叫桑结索朗的男子,看他的样子以及之前的行为也不像是一个坏人,再说,如果他真的认识兰璃珞,那她如果错失了机会,想再见面想必很难了吧。谢姒韵沉思一阵,说真的她也不想错失与兰璃珞相会的契机。于是言道:“好吧,我姑且信你一回。”
“这边请。”索朗伸手指向八廓街的一方,微微淡笑道。
“好久没有走这条路,感觉真的很陌生。”谢姒韵望向两边的街景,莫说这条路上的店铺,就是这条街道,与三百年后的八廓街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你以前有来过这里?”索朗微微侧目,听到她口中喃喃说着不甚熟悉的汉语。
“你听得懂汉语?”谢姒韵以为自己说的够小声,没想到却被他听了去。然而想想又不大对劲,他一个藏人,怎听得明白汉语?
索朗轻声一笑,见她疑惑之中带着不解,不由得开口道:“十几年前,清廷曾派大量的汉匠进藏修筑布达拉宫,我与其中的不少师傅曾学过汉语。”
“哼,原来如此。”谢姒韵点点头,料想他纵使会汉语,也不会英语,她还是比他略胜一筹。
“姑娘似乎看我不满意?”索朗轻看谢姒韵一眼,珠光粉颜,精致的面容犹如唐卡上的画像,又好似布达拉宫廊道之上关于文成公主进藏壁画上的侍女。
“最好你别骗我,否则……”
“否则如何?”索朗淡淡一笑,谢姒韵或许不知道他桑结索朗到底为何人,若真知道,不知道又是如何反应?
“否则如何?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侍卫?巴图,你说如果有人骗了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谢姒韵转头望向身后的高大身影,穿着与藏人似乎无异,却带着蒙古人的特质,高大挺拔的身姿,一看便是一个摔跤好手。
索朗识人虽不能说百分百准,但心中见了巴图便有个底,料定自己定然打不过他。“呵,姑娘莫说笑了,索朗绝不会骗姑娘。不信,前面便到了曲珍居住的小铺,你可进去问一下。”
“正好,你也同我们进去,我要亲眼见到她,才能确信你的话是否无误。”谢姒韵抓过索朗的手,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行为早已超出男女礼教的范围。
巴图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心想格格是千金之躯,岂可……刚上前想要阻止,却听闻铺中传来人声,仿佛是对谢姒韵抓住的索朗说话。
“扎西德勒,索朗大人不是追曲珍去了,怎这会便回来?怎不见曲珍人?”当曲微微行了一礼,想他毕竟也是桑结嘉措的儿子,怎么也是贵族公子哥,得罪不起。
“这位是曲珍的堂姐,嗯,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索朗转头望了一眼才及他鼻头高的小女人,想到从八廓街的一头到另一头,这般长的时间自己却没问她名字?真是被她的美貌冲昏了头。
“谢姒韵。曲珍现在可有在,我能不能和她见见面?”谢姒韵放开抓住索朗的手,若真在这里能遇到兰璃珞,也不枉她这几年痴痴的等待和期盼。
“曲珍?我让她去送转经筒,等一下便回,你真是曲珍的堂姐?我等怎没听曲珍提起过她家还有亲人?”当曲回望一眼柜台之内的扎桑,只见他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提起?”谢姒韵有些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心念一转,想到兰璃珞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若处处向人提起她的家人,也许会对她带来不少的困恼。更何况她为了寻找江央曲桑的过去才来到这里,断然也不会向人提起三百年后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怎样?一场旅游带给她们的不是惊喜和梦想的实现,却是一场如同噩梦般的历程。所幸她遇上了义兄,才不至于落得太悲惨。可是璃珞呢?璃珞她这几年又遇见了谁,又有何改变?
“是的,你若是曲珍的堂姐,在这等等她便回。”当曲点点头,望眼前的女子穿着非凡,应不是普通人家,且看服饰应来自汉地才对。曲珍虽穿藏服,到底也是汉人,若穿上相同的服饰,相信也同眼前的女子一般明亮动人吧。
“嗯,多谢你。”谢姒韵不想错过与兰璃珞相见的机会,便坐在一旁的待客椅上,却不想索朗也同时落座于一旁。
“你不是应该走了?”谢姒韵抬首见索朗坐在对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姑娘这句话倒是伤了索朗的心,汉家孔子不是曾说过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曲珍是我的朋友,你是曲珍的堂姐,不也是我的朋友?既是朋友,何不交往一番?”索朗泛起一声笑,淡淡且优雅的笑容,清新而自然。没有恶意的眼神,仿佛真心交谈的朋友。令谢姒韵忍不住放下口气。
“朋友,朋友,贵在坦诚。”当曲端着一壶的酥油茶自里屋出来,适当时机说出这般话,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指向某个人。
“贵在坦诚?当曲阿哥觉得我不够坦诚?”索朗侧身一笑,也才二十出头,那眼眸中的思绪却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充满着各种复杂的神色。
谢姒韵细看索朗这个人,他的气质及神韵,与那江央曲桑极有相似之处。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造就这个人如此隐藏自己的心事,又如此压抑自己。
“阿哥?这两字当曲承担不起,小铺毕竟简陋,容不下索朗大人这尊大佛。”当曲是过来人,看索朗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举止与气质也绝不似他那父亲。也许他会是一个好人,但与这种人相交,往往也会是两个极端。
“当曲阿哥说笑了,既然阿哥不欢迎索朗,索朗这先告辞了。”索朗自知若呆在这里,莫说是当曲,就是呆在柜台之内的扎桑也时不时以敌意的眼神望着他。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离开,也免去如坐针毡的情形。
“你要走?”谢姒韵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见的索朗有做出怎样不礼貌的行为,为何店主人却要赶人。
“不知达杰将受伤的人救治得如何,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后会有期了。”索朗轻轻一笑,谢姒韵能主动与他说话,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相离的时间总是长的。索朗有些不舍的望着谢姒韵,随后步出小店。
当曲望了索朗离去的背影,转头对谢姒韵道:“姑娘也许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吧。”
谢姒韵点点头,的确有些好奇,就在街头,别人一听他的名号似乎被吓坏。再见当曲前面又称索朗为大人,他若不是乌斯藏中极具地位的人,便是哪位大臣的亲戚吧。
“你可听得桑结嘉措这个人?”当曲倾倒一杯酥油茶递给谢姒韵。
“桑结嘉措?”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记不得是谁。
“格格,桑结嘉措便是乌斯藏的藏王,目前暂代摄政一职。”巴图在旁听着这名字,忍不住向谢姒韵提醒道。
“那与索朗有什么关系?”谢姒韵这才想起桑结嘉措正是企图控制仓央嘉措的人,可是索朗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桑结嘉措正是索朗的父亲。”
“父亲,这怎么可能?桑结嘉措不是和尚?”谢姒韵有些惊讶的望着当曲,桑结嘉措作为藏王,是整个藏区的表率,他怎可能结婚生子?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在上任活佛仙逝之后,桑结嘉措便蒙养‘主母’,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当曲微微言道,想到自上任活佛离世,桑结嘉措随后的行为,真的令人不寒而悚。
谢姒韵听着这话,想到索朗若认真说起来,岂不是私生子?
“所以劝姑娘最好莫与那桑结索朗走近。”当曲好心的提醒道,却不知谢姒韵是否会将他的话听进去。
喜欢佛莲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佛莲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