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把自己的钱匣子交给陈唐氏:“婶子,嫁妆就劳烦你们了。我钱也不多,分了两份。这半年多你们两位待我真的同自己亲生的一样,我孤孑一身,也是将你们当成自己的爹娘一样看待。如今我要出嫁,以后相隔了大半个镇子,不像现在这样抬头就能看到。这一份,就当做是我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孝敬你们的。另外这一份银子,就用来操办嫁妆,你列的东西我也看了下,也就差不多了。”
陈唐氏感动不已,连连推辞着:“这哪成?这不是打你叔婶的脸吗?这一年你住这里,房钱只给多没给少的,不说过年过节的,就是平时也没少买东西给我们。让你们书肆的人带了东西回来,也总分我们。我俩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钱干什么呀!你出嫁就是我们嫁女子,哪有说嫁女子还要女子出钱孝敬爹娘的?”
阿兰把箱子硬塞到陈唐氏手中:“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你二老就是我的干爹干娘,大头哥去的早,以后我就代他孝敬你们二老!”
陈唐氏触动心事,老泪横流,一把抱住阿兰:“好,好……好女子!以后爹娘就靠你了,我……我……我真是前世不知道积了什么善缘,这辈子还有这福气?!”
阿兰也真情流露,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娘!”
“哎……”两人相拥而泣。陈唐氏擦了擦眼泪说,“你看我娘俩,这么喜庆的日子,这么高兴的事情,哭什么啊?!”
阿兰也笑了:“也有话说喜极而泣。太高兴也会忍不住想哭的!”
认了干娘,阿兰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溢的满满的。从来没把自己当这个时代的人的她,第一次有了点踏实感。
那份银子,陈唐氏说什么都不肯要,阿兰无奈,只好说:“既然娘不要,那这份银子合一起,一直用来办嫁妆吧!”
陈唐氏赞同的点点头:“那成。就算我们不置办的叫人家眼红,那也不能低人一等。就等着议亲了,杨越的小礼过两日也应该来了,你不懂女红,我也帮带着给你赶做了些,样式不是顶顶好看,你不嫌弃的话,就先用着了。”
阿兰极不好意思:“我哪里敢嫌弃!说起了惭愧,我自幼都没怎么摸过针线,从来衣衫都是买来的。所以要是让我做餐饭吃饱肚子还不是问题,要是说让我绣花捻针,那还真是个难题!”
“唉!你以前一个人还好说,这以后嫁了人,总不能还买着东西过日子吧!说出去人家笑话!阿兰啊,你以后也别去书肆里做事了,旁的不说,再往后你就是杨越的媳妇儿,犯不着再抛头露面的。免得人家戳杨越的脊梁骨,让他抹不开面子。你每日里在他铁匠铺子里帮个忙,搭下手,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好!”
阿兰听到这里心里一惊。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嫁给杨越后瀚海的工作,但是开始也没有真当回事。听陈唐氏这一说,她不禁往远里去考虑了。以前别人说什么,她也都当做是没有听见,或者是左耳听听,右耳就出去了。这要是真的嫁了人了,再怎么的,也不能和那些男人们一起做事了,就算是自己觉得没什么,还是得去站在杨越的立场上想一想。
毕竟,两个人相隔着的,并不只是一点点的思想差距。
“嗯,我考虑考虑,瀚海的事情也不是说辞就辞了的,总得找个好点的说辞……”
“嗨,还找什么说辞啊!以前是婶……啊,不,是娘看在心里,知道你一个单身女子过活不容易,所以也有一直憋在心里没说。无论如何,瀚海那地方,你最好都不要再去了。你没听见在瀚海那地方做事的几个男人家的女人是怎么的再诋毁你的名声,说你总是半掩着衣襟,头发也梳理不好,成天眯着一双眼睛勾引男人……有的话我都说不出口了,反正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就是你那个掌柜娘子,叫吴良惠的,她也没说过你好听的。”
阿兰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嗯,娘,我知道了。我会去辞掉这摊子事的!”
可是一想到以后就做一个全职太太,围绕着丈夫孩子灶台转悠,阿兰心里觉得空荡荡的,有点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可能是早已经习惯了自己靠自己,从来没想着有一天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天塌了,有人顶着,经济危机来了,有人养着。不用每天伪装着一副很淡然很镇定很假象的表情,微笑微笑再微笑,忍耐忍耐再忍耐,为了一份工作,在人海中打拼,和人斗智斗勇。每一个人都当做是假想敌,不敢离的太近,又不能放的太远……
虽然几次话到了嘴边,还是又给咽了下去。阿兰想,还是等到文定之后,再跟吴晋说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吧。
只是谁也没曾想到,在她离开瀚海之前,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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