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爹爹和大哥要带我去林州梁家。”千算笙此刻安安静静的,谁都看不出她会是喜怒不定的人。
班默若伸出手握着她的:“笙儿,这些年苦了你。”
千算笙沉默了良久:“师伯,我其实知道自己有问题,自己是学医的,身体和精神的变化我看的很清楚。”
“哦?”班默若疑惑道。
“但是我想变得强大,所以一方面压抑自己,一方面又希望她帮帮我。”
“孩子。”班默若心疼的抱着千算笙:“你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照顾到。”
千算笙露出明亮的笑容:“但是现在我有爹爹了,我会安安静静的接受治疗,重新过我的生活。”
班默若很支持她的想法,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佩:“这是百医谷的医令,江湖人都会礼让三分。”
千算笙知道这个:“师伯我不想成为谷主。”这个玉佩只有谷主有资格拥有。
“傻孩子。”班默若笑着放在她手里“谷主从不出谷,哪里用的上这个,谷主我会另选她人。”
千算笙很感激师伯的厚待:“师伯,谢谢你。”
班默若眼含热泪:“笙儿,别怨师伯。”
“师伯,我只会感谢您。”千算笙抱着她真诚的说道。
“继任谷主之人我有一个备选。”班默若擦了擦泪,说道“但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千算笙惊讶:“可是徐师姐?”
班默若摇摇头:“是邵仙儿。”
“仙儿?”千算笙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仙儿有天赋,但是学龄尚浅,听爹的意思师伯准备出外远游,仙儿她...目前不足以支撑整个百医谷。”其实千算笙没有说的是,徐庭瑶也支撑不了。
班默若也是盘算了一整个晚上,结合了医术人品人际,邵仙儿都是最佳人选:“仙儿家里是蜀州邵氏家族的女儿,她有这个背景在,谷里人都敬退三分,而且仙儿善良聪明,总体算来是个最佳人选。”
百医谷里面最大的靠山是邵氏家族,他们负责百医谷所有的开销,而百医谷也会给邵氏家族少许特制药品,每次都足够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销路。
“排除这些不说仙儿确实对医术深有研究。”千算笙赞同道,但是想了想又道:“但是毕竟谷主涉及的秘术过多,邵氏家族和咱们百医谷有利益来往,不算是纯粹,容易被人诟病。”
班默若点头:“这也是我的顾虑,笙儿,你有何人选?”
千算花生前因为疾病只有千算笙一个传人,否则从这一脉学成的人,必能当此重任,但是班默若现在只想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适合当此重任之人,自己出谷之事,再过个三年五载七年八年的也是可以的。
班默若想到这里,顿时觉着自己不够担当,当年为了抛下重担让师妹当谷主,师妹去世后又让静怡师妹挑此重担,闲杂又接着想找一个谷主继承人,然后自己从此舒舒服服的浪迹天涯。
“笙儿,师伯想好了,不出谷了。”班默若突然说道。
千算笙惊讶道:“为何?师伯不必为此耽误自己的一生啊。”
班默若想了想笑道:“之前我总是怯懦却又想要远走高飞自由自在,想当然的以为是随心而为,现在想来其实我自己不够担当,既然已经做了这个位置,我也收了这么多弟子,我会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整顿百医谷,让弟子们出师,让她们敢于担当和勇敢!”
千算笙听着师伯的一番话,不禁感慨:“师伯,您让我领略了真正的勇敢是什么!”
“那可有人选?”班默若笑着说道。
千算笙点头:“胡豆豆。”
班默若愣了一下:“她可行?”
千算笙点头:“胡豆豆性情温和但不是懦弱,不争不抢,但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而且够努力,也有天赋,刚刚我顾虑在她岁数有点小。”
班默若对于底下的弟子有好些不是特别熟悉,这个胡豆豆她有点印象,软软糯糯的小模样,温温和和的:“是胡家医馆的姑娘。”
千算笙点头,她对胡家医馆了解也是听娘亲说起过,她信得过胡家的人品:“听闻胡家医馆遍布梁国,而且信誉极佳,有胡家支持,再加之胡豆豆这种性格,我相信她不会恩将仇报,而是会将百医谷发扬光大。”
班默若还是头一次听到千算笙夸人,想了想道:“倒是没想到你对胡豆豆很是赞赏。”
千算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一段时日胡豆豆跟着我打下手,我瞧着她小小年纪很有天赋,便教了她一些医术,百花医书她已经能全部领略,就算是在梁国都是顶好的医者了。”
班默若惊讶,随即拍手叫好:“这个年纪都能领略百花医书,那当真是可造之材!”想起徐庭瑶都已经这个岁数,就知道笼络人心,百花医书碰都不碰,她当真是以为百医谷是她家的?
千算笙看出了师伯情绪不高:“可是因为徐师姐的事情?”
班默若叹气:“手把手教的第一个徒弟竟然如此,让人心寒。”
“徐师姐前一段时日好像一直往山下走。”千算笙想给班默若提个醒。
班默若惊讶:“这件事我记下了。”
“咚咚咚。”
千算笙看一眼门,走过去打开,是一位师妹:“笙师姐,梁大夫说走晚了会下雪。”
千算笙笑着望了望远处的爹,他大概最怕的是她不跟他走了吧:“好,告诉他我马上来。”
班默若走过来笑道:“这个梁大夫还信不过我,怕我压着不让你走。”
“爹爹这一点最有趣了。”
班默若亲自关上门,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医书:“这是百医谷医书,你好好修习,说不定有用。”
百医谷书是历代谷主才会修习的,其他人甚至班默若都不曾见过一眼,但是她竟然给了千算笙,到此,千算笙等于是把百医谷所有的医书都见识到了。
“师伯,这与礼不合。”千算笙虽然很想看但是按照规矩她不能看到。
“这是复写本,我昨晚熬了一夜给你写下来的,我现在好多都记得了,既然破了规矩,那我们都一起破规矩咯?”班默若幽默的说道。
千算笙噗嗤笑了出来:“那恭敬不如从命。”
班默若点头:“这本书之所以给历代谷主,也是因为医术不够修习这本医书有弊无利,不够水平根本达不到这本书的境界,勉强修习也容易出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只要百医谷的弟子们有极强的医术,并非只有谷主才可以修习这本医书。”
千算笙倒是没想到班师伯突然这般通情达理和洒脱:“有更多的人懂更高的医术,可以治疗更多的人,师伯,其实我们百医谷可以开放疑难杂症之人看病,并非把他们困在外面。”
班默若点头:“这一点我会安排做一个详细的规划,其实真正去救死扶伤比纸上谈兵要进步更多。”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千算笙笑着说道。
“好了,你爹等下估计就要夺门而入了。”班默若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千算笙捂着嘴偷笑,把百花谷医书放好,才缓缓的出了门。
“爹,我们走吧。”
梁昇哼了一声,给班默若行了礼:“班师姐,我们先走了,改日拜访,或者你去拜访我们!”
班默若挥挥手:“好。”
望着他们走远,若心眼神闪了闪,走到师傅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傅,徐师姐已经知道错了,是否可以出来了?”
班默若看向若心,心里一阵烦闷,挥挥手:“我今日不想听任何关于徐庭瑶的事情,你们都退下!”
若心吓得赶紧带着师妹们走了。
“师姐,咱们徐师姐不会是失宠了吧?”
若心沉默了片刻道:“应该不会,徐师姐可是唯一一位被师傅亲手教导长大的,虽然十岁之后师傅甚少管理百医谷,但是师傅对徐师姐明显是不一样!”
“是呀是呀,哎呀,都说是爱之深责之切,让徐师姐再忍一忍,等师傅消气了,他就能出来了,不过是一个月嘛,千算笙人都走了,谷里也就徐师姐能当此重任了。”
若心眼睛眨了眨,不太高兴,其实她也有优势不是吗?静怡师伯可是甚是喜爱她呢。
静怡师伯从来不收弟子,终日为着谷里的生计盘算着,为人甚是精明能干,她在师傅面前可是有一定的威望的,不然和静怡师伯打好关系,自己再努努力,徐师姐并非无可取代不是吗?
下山的人优哉游哉的,完全不知神仙宝地的百医谷竟然开始有了小帮派之争,渐渐地充满了争夺和心机。
千算笙深深地望着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的地方,原来比起山下,山上是那么的狭小,连人心都日渐狭隘了。
“走吧。”千算文走过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山下有更多的好朋友等着你。”
千算笙心里暖暖的,看着大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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