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陈图浩家晕倒的黄春雪回到自家后,父母都十分担心地围在她床边,一是担心女儿的身体,二是担心女儿能不能谋得钟亦得这棵摇钱树。
黄春雪醒来后,妹妹黄春梅来给她喂药,照顾地细心有加的样子。
喝完药后,黄春雪按着胸脯,喘着郁气说:“爹,娘,最近我的湿气症又犯了,年年在此时犯,头晕,沉重,浑身不适。累得春梅一直给我煎药,换被单,可是用药很久了,也不见丝毫好转。”
“湿气症也不算重症,寻个手到病除的大夫不是难事。”父亲黄玉绳扶女儿坐起来,问:“春雪,你最近一直跟着你舅舅,他有没有在钟公子面前推荐你?”
没干任何重活的黄春雪上气不接下气:“舅舅向钟公子提到过我,但我毕竟是姑娘,舅舅他也没说太直接。我就是端水泡茶而已。可钟公子对我似乎毫不上心,我与他聊天,每次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不再多话。没话时,他也不多看我一眼。爹,是不是因此而让我觉得很累?要不,算了吧,我又不是嫁不到好人家。”
“春雪,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一点湿症,你就要退缩?这是我黄家的女儿吗?钟亦得可能是儒家门生,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才少和你说话的。春雪,你不能因此而泄气。你舅舅对你和钟家联姻一事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有我们撑腰,何愁事情不成?你现在只要好好养病,其他的,别担心。”黄玉绳拍拍女儿的肩膀,让她安神,并令二女儿黄春梅:“春梅,照顾你姐姐休息。”
“是,爹。”黄春梅坐在黄春雪床边,陪她聊着,严重湿症的黄春雪很快睡着。
黄春梅看着窗外的梅花树,枝桠蜿蜒,每到冬天都会有白雪覆盖这层红梅,她们姐妹相隔一岁,都是春天出生,也就借了这春天还未化的白雪红梅,取名“春雪”“春梅”。
不过总是雪先化掉,梅花再谢掉。当然名字不能代表什么,关键还是看个人。但是她们姐妹就无情地印证了这两个取得听起来美,实则悲惨的名字。
黄春梅看着窗外没有开花的梅花树,心里有些舍不得,有痛楚,为她姐姐,但是她很快安慰自己:姐姐,等我成为了鄱阳县叱诧风云的女人,你的日子也不会差。
她走到黄春雪一旁,阴险地笑着,抚摸着姐姐的头,想着:姐姐,你确实比我漂亮些,可漂亮有什么用?你那么唯唯诺诺,若不是有爹娘罩着,恐怕日子过得连罗素素都不如。从小,你做什么事,也只会听我的,这次,就继续听我的,好好在家躺着休息,让我去会会钟公子。你不懂要夺得男人的心,是要手段的。
次日,钟亦得心里就装着两件事:母亲交代的去陈家筹资的任务,还有一意孤行的罗素素。
他已拟合约,就待签字了。
陈府呢,陈图浩诧异地问:“春梅,你怎么来了,春雪呢?”
“姐姐昨日因湿症晕倒,卧病不起,就让我来接待钟公子。舅舅,我回去之后会好好照顾姐姐,让她尽快好起来,继续随你一起,与钟家谈判生意往来。”黄春梅真是天生的社交高手,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直视陈图浩,让人不得不信。
不过这时,也没人会去怀疑她有什么手脚。
陈图浩就催她:“这样啊?春梅,你回去后,好好伺候你姐姐,让她尽快恢复身体,继续随我与钟家打交道。这联姻一事,我就指望她了。”
黄春梅虽说得笑容满面,但心里的不快可想而知:舅舅,你是个聪明人,应看得出我比春雪姐姐更有能力胜任钟家少奶奶一位置,为何你偏偏选她呢?你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陈图浩在这件事上,做得确实不够完善,让一群外甥女们争夺嫁入钟家的机会,而自私不懂谦让的这群姑娘肯定会对昔日的好姐妹,亲姐妹下手,将来悔之晚矣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黄氏姐妹不顾亲情的毒辣手段,是为了早已有心上人的钟亦得,而她们还不知道。
钟亦得来陈图浩家里了,为了尽快见到心神不定的罗素素,就必须尽快办好筹资的事,两件事都不能误,因为这两件事背后是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娘,恋人罗素素。
钟亦得来陈家就使出开门见山一招:“陈老板,你看,不劳你费心,合约我已拟好,只等你大笔一挥,签上你的玉名了。”
在生意场上,陈图浩对钟亦得来说,是个老江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翻看了合约几页,发现这合约完全是让钟家获利,而陈家,仅得九牛一毛的好处。
他自然不愿,就想和钟亦得打个谈判的持久战,他缓缓地将合约推过去:“钟公子,昨日你说,事缓则圆,我们还是细谈之后签约更妥当,你说呢?春梅,上茶。”
“事缓则圆,但时间紧迫时,却来不及考虑太多,只能挑选重要内容,能快则快了。”钟亦得虽心急,但说话沉稳不躁,还显得胸有成竹:“不过呢,陈老板若对此合约有异议,我完全接受。只是可小改,不好大动。陈老板,我钟氏选择集资商户时,有不少人家可供选择,你是我家力排众议后的第一选择,原因就是同在鄱阳镇,当应并肩,有好处一起享。这份合同之后呢,我们两家会有络绎不绝的来往合作。只要陈老板点个头。”
陈图浩想:小子,你刚入行就想直接和我叫板?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若不是你背后的钟氏,你也说不出这番话吧?
但商谈中,不开心不能写在脸上,陈图浩还是想拖延一下,多捞点利润,就不急地说:“钟公子说的很对。让我再看看合同有无什么遗漏。”
此时,黄春梅端了一碗茶来,来了个过于夸张的弯腰行礼和挤眉弄眼,谄媚地笑:“钟公子,请用‘浮瑶仙芝’。”
钟亦得端过茶,也没看她一眼,就喝了一口:“谢谢了。”
黄春梅很不解:我这样的献媚,他都能不看一眼?还把我当丫环一样,说声“谢谢”就了事?而舅舅,也不向他介绍我。舅舅,难道你真打算让春雪姐姐嫁给钟亦得?
黄春梅不懂,男人谈生意时,心思都在生意中,很难注意到其他事,尤其是她这个并不出众的姑娘,更难引起别人注意。最好的做法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等着他们的命令。但钟亦得心中已有人,黄春梅无论怎么做,这些活都白干了。
钟亦得看这商场老手似乎还能顶得住自己的吓唬,就在来点重磅的:“陈老板若是有兴趣,不防了解一下我钟氏瓷器的往来商家,不说同行吧,就说其他行家:萍乡县的煤商李家,乐平镇的瓜果大户阮家,高领镇的丝绸大家木氏,余干县的古董商孙家,等等。其实这些,想必陈老板都已清楚,我这么说,像是在班门弄斧,说笑了。还是等陈老板看完合约再决定吧。”
陈图浩听钟亦得志得意满地说着他家来往的商户,似乎他家总是高朋满座似的,听他的口气是不想将我的利率上升了,我再拖拖,不信他能熬得住。
这时,钟亦得已在随意走动,陈图浩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问:“钟公子,这样急躁是否有急事,还是陈家怠慢了钟公子啊?”
“当让不是因贵府。只是娘亲交与我的任务不止一件,晚辈还有许多事务。如果刚才走动,让陈老板心烦,晚辈只能说声对不起了。”钟亦得拱手道歉。
其实他随意走动,是在缓和他紧张的情绪:不知罗素素现在在干什么,如果她执意要跟着赵三定,那怎么是好?她喜欢我啊。
此时,陈图浩完全不知钟亦得所想,认为他是在不耐烦地想着与下一家商户签约。
钟亦得想的是:如果陈图浩不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签字,那我顶多妥协一成的利率给他,如果他还不满意,那就拉倒。我会为钟氏寻找其他的合资商户的。
陈图浩看钟亦得的神情已是焦急万丈了,似乎急着去哪:看样子他是奉命必须以此利率完成集资,否则无法向家里交代。如果我这里不行,他回去下一家。这可不行,我要抓住这个商机,利润少点就少点,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陈图浩拿起笔,边签字边说:“钟公子,你拟定的合约面面俱到,无一漏洞,确实省了我不少事。那么我们的合作就正式开始了。”
钟亦得心满意足地笑了,也拿起笔,签字盖章说:“陈老板行事爽快果断,难怪财源滚滚而来。晚辈这就可向娘亲回复。从此,钟氏与陈家就成为真正的商场好友了。陈老板,晚辈奉家母之命,还有其他事要办,恕晚辈不能陪陈老板喝茶谈天了。但以后,有得是机会。”
就这样,钟亦得急着找心上人的心情让陈图浩误认为是在急着找下一个客户,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签了合约。也算是罗素素莫名中帮了钟亦得一把。
合约签好后,钟亦得急着走,陈图浩不大开心:你钟氏客户再多,也不必装的这么忙吧?显摆什么呢?我陈家可不比你们差多少。
黄春梅心急:我还没有让钟公子注意到我呢!
她立刻想到:截住他!
钟亦得就在出陈府门前,黄春梅“不小心”向他倒来,钟亦得一手挡住她的背:“姑娘,走路小心些。”然后一手将她扶正,瞟了她一眼,也没自己看她。
黄春梅很赌气地踢旁边的树:刚才应当是钟亦得他抱住我才对,可他却把我推开,真是不解风情。还不愿仔细看我,说说话,太可恶了。钟亦得,本小姐的赏赐,你竟丝毫不领情?等着,我会让你乖乖地迎娶我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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