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着,似乎已有两对情侣了。
一日,在鄱阳湖畔,依旧是傍晚,已立秋了。蕙兰谢了,已是大片的粉红蝴蝶兰了。
钟亦得和钱典在芦苇旁聊着心事,很慎重的样子。
罗素素带着江女笑去偷听,两个姑娘一直在拖拖拉拉,因为江女笑觉得偷听是不道德的,而罗素素觉得,他们都是好朋友了,偷听一下无所谓。
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两个姑娘躲在芦苇丛后面,听着芦苇那边的对话。
对话的主角是钱典。
他很郑重地考虑着:“亦得,我想了很久,以后我的日子不能一直靠我爹养着,否则,娶了女笑进门,女笑就要看我爹娘的脸色,够她受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呢?跟我做生意去?我支援你一些本钱,怎么说,你和女笑都是我的好友。”钟亦得想到一个办法。
钱典摇头:“虽然我姓钱,但不是赚钱的料。我想,重新拾起书本。今年的会试在即,我去省城参加会试,我有信心考个举人,靠了举人就会有朝廷的补贴了。”
“不错,钱典,你终于有心参加秋闱了。虽然看你平日言行浪荡,但你的学识可不浅,别浪费了你满肚子的学问。今年的秋闱会试,就是你人生的转折点。”钟亦得鼓励他。
钱典的理想还没说完:“四年后再进京城,参加殿试,中了进士,就可像我爹一样封官了。到时我有官职了,就可将女笑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谁也不可笑话她。我还要扶摇直上,将来最少也要让女笑做个诰命夫人。”
“都是因女笑而改变的。英雄难过美人关,钱典,你是浪子难过美人关。”钟亦得大笑。
躲在芦苇丛后面的罗素素看看江女笑,低下头笑了。
罗素素推推她:“女笑,将来做了诰命夫人,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友罗素素啊。”
江女笑被取笑,就打罗素素。
两人的打闹声惊动了钟亦得和钱典。
钟亦得取笑钱典了:“你那点心思,人家都听到了,看你们以后怎么见面。钱典,你脸皮厚,应该不会脸红。可是女笑,你可别让她害羞了。”
“说点好听的行不行?”钱典看着江女笑的打闹,心中的未来在慢慢建立:“喂,钟亦得,有事还是要麻烦你。我去省城秋闱,来去考试,少说也要一个月,帮我照顾好女笑吧。这是好兄弟拜托,不可推脱啊。”
“钱典,你说的可好笑了,她毕竟是姑娘家,我怎么照顾她?”钟亦得笑钱典的正经,不像他平时。
钱典不是装,是认真的:“没叫你去照顾她三餐起居,你怕什么?女笑过惯了苦日子,什么都会照顾自己,我就怕有人欺负她,可她也不说。你呢,隔几日,去看看她,或是派人去看看她,有什么不对劲。她这姑娘,不懂撒谎,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就都写在脸上了。然后帮我找出这欺负她的人,解决她的麻烦事,就好了,这很简单吧。就这么答应了。”
“诶,诶,”钟亦得拦住钱典,皱起眉头问:“这样还是不妥吧?让我没事就去女笑家里看看走走,这像什么样?你怎么不让素素去帮你照看女笑呢?她们是好姐妹啊。”
钱典手一挥,不乐地说:“拉倒吧。不过你别生气,我不是嫌素素,只是她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要和她舅舅吵架,和她姨母姨父吵架,和她堂舅堂舅母吵架,更多的还要和她那些丧心病狂的表姐妹吵架。她本来就自顾不暇了,要是让女笑卷入她的事,让我怎么放心将女笑交给她照顾呢?”
钟亦得半晌未说话,是想到了素素的苦,钱典也知道自己说地过头了,就拍拍他肩膀,望望他处,安慰道:“兄弟,实话总是让人难受的,忠言逆耳吧。现在,你不但要照顾你的素素,还要照看我的女笑,没什么说的,反正就这样。要不然,女笑有恙,就看着我改正归邪,将你也拉入浑水吧。”
“好吧。既然女笑是素素唯一的闺中密友,我也不能不管她啊。”钟亦得被强迫着答应了。
“话到此,钟亦得,我知道你不开心,别拉下脸了,我即将去考试,给个祝福的笑脸吧。”钱典看他那千斤压顶的样子,实在难受。
钟亦得露出牙齿,做了一个笑。
“算了,算了,比哭还难看。我还是去看女笑的微笑,轻淡一笑,都好过你们。”钱典闭眼低头,挡住钟亦得强装的笑。
过了几天,钱典就动身去省城了,他来和江女笑道别,一向脸皮厚的他,终于有脸皮薄的一天。还好没让钟亦得和罗素素看见。
“女笑,我今日就要去南昌,准备秋闱会试了,来跟你道别。”钱典先来了个开场白。
江女笑点头微笑。
钱典还有话:“女笑,我爹想让我随身带个人照料着,可是我不想,跟着你敢农活的日子,我都知道了怎么吃苦,怎么照顾自己。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人在我身边,因为这一去就要一个月,还是挺孤单的。”
江女笑比划着:孤单的话,就想想我们和素素,钟亦得一起在郑婆婆家玩,在鄱阳湖畔玩的日子。
钱典有些失望:女笑,其实孤单的时候想想你就可以了。
不过他还是将失望藏在身后,叮嘱她:“女笑,我已安排了钟亦得和罗素素照看你。你一个人住着,要是有什么危险,就赶紧去找他们,或是去郑婆婆家里躲起来,别管这些猪啊,鸡鸭的。先保护好自己,要不然,你有个什么事,我考得举人回来也是空欢喜一场。”
钱典似乎想做件什么事,但迟疑半天,还是没做,而是说:“女笑,你记得我说的话了。你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真是啰嗦,说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像是在嘱咐孩子一样。不过,有时,爱到深处,对待恋人就会像是对小孩子一样担心。
钱典要出门了,回头看了江女笑好几眼,难舍难分着呢。
江女笑知他心意,走上前,给他一个优美的手势:你一定会中举的。
然后是钱典想都想不到的:脸颊侧一个香甜的吻。
他竟然不说话,笑着飞也似地跑了,像个大姑娘一样。他在烟花之地的吻不在少数,可这个吻可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他一直留恋着,在南昌期间,也是一直摸着脸颊,摆脱孤独和念书的劳累的。
但遗憾的是,这将是他人生中得到的唯一的,心上人的吻。
江女笑家里,钱典飞跑后,罗素素和钟亦得立刻出现。
江女笑也立刻跑进屋里,罗素素跟进去,江女笑怪他们偷看,偷听。
罗素素取笑她说:“我们也曾偷听过别人说话对吗?好了,别生气了,把秘密告诉我吧。以后,真的要当诰命夫人吗?”
“钱典对我真的好的没话说,能有这样的归宿也算是我的福气吧。”江女笑没有声音,但屋子里全是她的笑意。
罗素素也为她的定情而高兴着,希望她能等到钱典回来,成就姻缘。
回到家里,罗素素和爹娘开始吃晚饭了,那股孤单冷寂的感觉又袭来了。
整个夏天,一直到现在立秋了,都是如此。
因为自从罗新元在陈图浩家里做干儿子后,罗家就少了罗新元的蹦跳欢笑,而罗素素和爹娘又话少,家里不知有多寒凉。
“也不知现在新元在他舅舅家里过得开心不开心。”罗宁照念叨着,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罗素素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们没本事,才让新元去给陈图浩做干儿子!
但这话怎么能对爹娘说呢,罗素素就淡淡地说了句:“爹娘,吃饭吧,抽空去看看新元就是。待舅舅的妾室生了孩子,新元也就可回来了。”
“你舅舅的妾室王氏现在怀孕才六个月,要再等四个月才可生下孩子。我们也还要再等四个月才能接回新元。”陈来弟一脸苦相。
罗素素觉得好烦:“爹,娘,吃饭吧,我后日就去舅舅家里,看新元过得如何。”
陈图浩家里,他的偏房王氏已有六个月身孕,所有哦人都夸这是罗新元带来的喜气,他来后才几天,王氏就有了喜脉。
陈图浩的父亲陈梧更是将罗新元当做孙子一般地喜欢,经常看见他一回来就搂在怀里,说着,笑着:“我的好外孙哦,要是我有个这么大的孙子,就什么都不缺了。”
陈梧这话让陈图浩的妻妾们都不开心,反正陈梧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你们都没用,没能给我添孙子。
现在,陈图浩的妻妾里面,就数王氏的期待最高,压力也最大:这一胎要不是个男孩,不知家公会怎么生气。
大夫来给她把脉,发现有早产迹象:“陈老板,王氏的胎儿如今有六个月,但脉象不稳,有早产迹象,估计一个月左右就会产子,从现在开始,可要好好保胎啊。”
陈图浩和王氏都心急了,胎儿不稳,不如请个道士来做场法事,以保胎儿性命无忧。
就这样,大夫赶走,道士来了,法场也建好了。
迷迷糊糊,嗡嗡喳喳,一通做法之后,道士笑眯眯:“恭喜陈老板,这是一男胎。”
老头陈梧乐不可喝,怀孕的王氏也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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