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随缘的话,萧术谨加快了大军的整合。雷厉风行成了他做事的准则,若有拖沓,势必会受到他的严惩,军中只觉得萧将军越发严苛起来。
宛若卿自那一日长谈之后,仿佛真的看开了所有的事情,可能心中仍有些结,不愿再时时与萧术谨说话。但也不再浓妆艳抹,不再关心战事如何,不去打听布局怎么样,只一心一意陪着沉坷。
沉坷继续堕落着,日日醉饮,醉了便念叨着素问的名字,不愿醒来。
宛若卿便抱着他哭:“沉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这样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赎清罪孽?沉坷啊你醒醒吧,我欠你那么多,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还你好不好?”
她哭得伤心,伤心得没有发现沉坷眼角滴落的泪。若卿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从我将千杀阵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从素问死去的那一刻起,从醉歌恨上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来不及了。
萧术谨的智慧众人早有有过见识,所以当他极快便稳住了局势,率军与醉歌在瑞安平原相遇时,并没有人觉得惊讶。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醉歌,他为什么选择了这里?瑞安城。
两军实力相当,而且现在萧术谨统领全军,再没有往日里大军的貌合神离,喀思吉不敢小觑。
平原作战对喀思吉是有利的,月狼国就是连绵不绝的平原,月狼国的士兵更在平原更容易爆发出更好的战斗力。所以喀思吉不太明白,为什么萧术谨偏偏挑了这么个地方做为两军的最后对决之地。
而萧术谨安寨扎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光了整个瑞安城的美人笑。然后将美人笑一排放开放在平原上,足足排开了有两里长,齐齐揭开泥封,却不许任何人上去喝。
只他一人,斜倚了身子抱着一坛酒靠在草垛上灌着清亮的酒水,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酒。实在太想醉歌了啊,醉歌,我将这整城的美人笑都买了来,只想学当年那个皇帝一样,博得美人一笑,你可愿为我展颜么?
那酒香飘出去几里远,一直飘进了月狼国的大营,飘进了醉歌的帐篷。
醉歌胸口就猛地疼了起来,瑞安城瑞安城,一盏美人笑,半截鎏金面,萧术谨你为何要提起我心里的柔软,还后被现实刺得鲜血淋漓?
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灰白,咳出一口黑血落在眼前的绝琴之上,那染了血的绝琴越发诡异,这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外面有士卒轻声叫她:“姑娘,我来给您送药了。”
“拿走,我不用。”醉歌抬袖厌恶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知为什么,从素问离世之后,她格外讨厌鲜血,好像这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一点也不愿沾上。
“可是姑娘,可汗说……”外面的士卒显然极是为难,他对这位煞神一样的红衣女子又敬又怕,月狼国崇拜强者,而醉歌的强大让他几乎要以为这女人是神明。可是她杀人太过无情,就是山中最凶残的饿狼也比不及她杀人时眼里的凶狠。
军中暗暗给她起了个外号:魔鬼将军。
醉歌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没有感情,没有怜悯,只疯狂杀戮收割人命,所以当他得到这份给魔鬼将军送药的差事时,既兴奋又紧张。
“我说了下去!”醉歌有些气短,只简单把话重复了一遍,带上了些凶意,她只想躺一下不希望别人打扰。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天这么躺下去,便再也起不来,或许那时候就可以见到素问和孩子了,跟她们道歉,没能保护好她们,自己既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
正当醉歌自己想着的时候,帐篷的篷布却被人掀开,她看也未看抬手便是七根细丝全一,命悬一丝甩出,直取来人的喉间,只可惜却被人握住。
醉歌这才抬眸看了看,喀思吉一手端着药,另一手拽着醉歌的细丝,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手一松,醉歌便将细丝收回,气息有些不稳:“你来做什么?”
“若是以往,你觉得你的命悬一丝我单手接得下吗?”喀思吉走近放下药碗,示意她喝药。
看着那药碗,醉歌就又想起素问往日总是端着一碗药跟着她大半个园子,想尽了办法让她把这苦得直咂舌的汤药喝下去,心中难过,手一挥将药碗拍翻,冷声说道:“我不用你管。”
喀思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有些怔住。她的气息越来越紊乱,经常咳血,又不肯喝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死掉!
“你要一心寻死吗?”喀思吉略有些生气,为什么这女人与之前自己记得的差别那么多?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扛不过去?她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
气得喀思吉一把抓起醉歌的细腕,入手才发现,她早已瘦得只剩皮包骨,只是因为穿着宽大的纱衣这才未发觉,心中心疼,直骂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吃药!”
醉歌冷冷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语气森然:“可汗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体力不济就没办法自保了?可要试试绝琴的威力?”
喀思吉心中一颤,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与其它的女人不一样,越是在她脆弱的时候,越是逞强,越受不得任何人同情。
即使再心疼,也只能恨恨地转身走出大营,甩起的篷布哗啦做响。
醉歌见他离开便软倒在矮榻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由得苦笑,看来是真的活不长了,只这么稍稍用一下内力都累成这样。
难怪以当年师父那样高深的武功和精湛的医术,也只能隐居世外啊。
反正要死了,倒不如寻个快活。
醉歌想着便起了身,外面已是春深时节,草长鸢飞二月花,飞雨轻挠美人背,多好的季节啊,正好可以用来思念。
寻着酒香找到了萧术谨摆着那一排美人笑。这酒香倒真是好闻,提起一坛,便往嘴里灌去,清凉的酒水沾湿了衣襟,贴在肌肤上,在春寒料峭的二月天,仍有些冷。
“身子都这样了,还敢喝酒?”那声音生生止住了醉歌准备再次灌酒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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