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来道谢的,便可以走了。”醉歌眼也未睁,淡淡道。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祝玄此时说话极温柔,像是当初的墨竹一般。
醉歌微睁了眼,暗道一声好快。自己不过刚逼迫完出兵,他就已经要带兵西征了,便坐直了身子,端了酒:“祝你旗开得胜。”
“若我归来,必娶你为妃!”祝玄郑重说到,他亦不明自己为何这般执着,或许是往西域的那一路受了她的蛊惑,或许是又是因她与萧术谨在一起他便觉得不舒服。
醉歌却只是淡淡道:“若你回来,我便再无用处,还请三皇子殿下解除了我们的婚约。”
若祝玄回来,想必元明岚已是末路了。而剩下的便只是他和萧术谨的对弈,她只想做壁上观,想来那一天不会太远了,最好是这个冬天结束之前。
祝玄嘴角常年温润的笑意终于彻底不见,认真的面孔让醉歌觉得他有些陌生,这个身上隐隐透着帝王将相之气的人,问她:“若我当时不隐瞒身份,你会不会接受我?”
“三皇子执着了,我是否接受,与三皇子你是否隐瞒身份,并无关系。最多,只是让我有些失望而已。”醉歌想着还是将这一切说开了比较合适。
“那是为何?萧术谨与你之间如此多的隔阂,还有宛若卿从中作梗,你为何不肯跟着我过安稳的日子?至少我可保你一生太平。”祝玄的话说得很正确,她与萧术谨之间并不是完美的,可是若心不理智,再正确的话也是无用的。
“三皇子这话,让术谨听了情何以堪啊?”萧术谨略有些阴冷的声音响起,然后绕过屏风拉住醉歌拥她入怀,像是宣示着主权。
“三皇子你一纸圣令便将我的妻子变成了你待娶的谪妃,术谨真是颇感郁郁呢。”
“你何不说是你将本王的谪妃从中拐了去?本王未治你的罪,已是大恩!”或许是手中有了兵马,今日的祝玄也强硬起来,与萧术谨再一次针锋相对。
“恩?若不是我与醉歌一起设计带元明岚调兵离京,你是否有命站在这里都不知道,这般说起来,该感恩的是你才对。”萧术谨的话刻薄而无情。
祝玄脸色一变,不太好看。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互相利用,互相提防,互相借势,又互相算计,早已不是简单的敌友之分这么简单。
醉歌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心中想起素问的话,不由一叹,素问啊素问,你真是一语成谶。放了酒杯,从萧术谨怀里起来,说道:“我累了。”
祝玄离开,萧术谨脸上的笑意更是没了温度,握着醉歌的手,低声道:“没想到他的手段也不弱。”
祝玄得知醉歌挟了反对派那些官员的家眷,他便顺道借势,不但逼他们出兵,而且迫使他们交出兵符。今日宫中一片腥风血雨,原本隶属元明岚的八千禁卫军反遭了太监毒手。
想必祝玄早已谋划多时,只待今日雷霆一击,不由得感叹他心思缜密。而兵符到手后,葛直接将那几员原本掌兵的大将暗杀了,以绝后患,又可见他行事果断狠辣。
醉歌今日这一宴,真可谓是功劳不小,廊月城如今一片混乱。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醉歌捡起酒壶对着壶嘴灌起来,廊月城如今动荡大乱,正是萧术谨安插人手的时机。
“已经开始了。”萧术谨拿开她的酒壶,问她:“你不开心?”
“没有,只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再知道了。”醉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垂着眸子说道。
“我以为,你会期望我夺得天下。”萧术谨笑笑。
“这天下是谁,我一点也不关心。而争夺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半分兴趣。”醉歌偏着头斜眼看他,脸上全是无所谓。
“我曾说过要将这天下都变成你的安宁之所,我从不食言。”萧术谨说。
醉歌只在心里叹了口气,萧术谨你可知我想要的安宁是什么?
沉坷手段极快,夺了兵符后,令十万大军留守廊月,亲率四十万大军挥师西北。
那天的天气出人意料的好,冬日的天空湛蓝湛蓝,像是要滴出水来。
醉歌站在城头看他出征,他骑了红鬃烈马,身着银衣盔甲,腰间仗着的是寒铁宝剑,金黄色的剑穗是他高贵身份的象征,冬阳照在他银色盔甲上,像是流转了一层光辉。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若他生在太平盛世,真真是要占尽人间风流的,而他现在,是要去打一个安稳天下出来。
醉歌仍记得他曾说过,他只想还这天下一个安稳的人间,这大好的山河岂可让铁蹄践踏?
他自是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只可惜这世上美好圆满之物多是传说,他此去西北,又哪里是他想象中那般简单?
萧术谨既然敢放任他前往西域,怕是早已做好了打算。祝玄从未领过兵打过仗,即使熟读兵书,却也是真正的纸上谈兵,外有月狼国的雄师配合曾逆傲的阵法,内有萧术谨的多处作梗和从中制衡。
“醉歌可是在担心殿下?”一梦烟的味道传来,许久未见的竹息仍是当初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嘴里抽着一梦烟。
醉歌看了他一眼未说话,想必他此时来找自己,绝不是絮话家常来了。
“我想向姑娘借沉坷一用。”果然,见醉歌不应自己,竹息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沉坷可不是物件,何来借用一说?”醉歌淡淡回道。他们是对付不了曾逆傲的阵法的,放眼天下,怕是只有沉坷能破曾逆傲的阵。
“醉歌你是毕竟是大乾国子民,难道不能为了大乾出一份力吗?”竹息义正言辞问她。
“原来竹息你就是为了这样的原由,便将自己亲兄弟的徒弟都骗得团团转。”醉歌笑了一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相信醉歌你懂得这个道理。”竹息敲了敲烟灰,说道:“当初你若将那玉牌交给殿下,如今也不必多出许多麻烦了。”
醉歌眯了眼,果然!他当初接近自己,寻找师父是假,兄弟亲情是假,唯有对师父身上的玉牌是真!只是没想到玉牌一分为二落入她和程影手中,竹息不得不再对自己和程影上演一出戏码!
甚至祝玄半夜去盗程影的玉牌都有可能是他指使。
所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虽然早就明白,但再次揭开,仍是会疼!
竹息要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无可厚非。但为了这么个理由,连对死去师父的尊敬都没有,她却难以忍受。
况且程影怎么样算也是他的侄子,他当初接近全是为了一己私利,毫无长辈之情在内!便是冲这,她便再难对竹息有什么好感。
醉歌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竹息前辈或许忘了,醉歌从来不是什么侠士,这些家国天下的事你们操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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