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繁华的小镇,几个一路风尘的行人,坐在简陋的茶馆里,他们只用坐在那里,便是焦点和光芒。
“萧狐狸,我们寻了多久了?”沉坷有些疲态,给一旁的宛若卿剥了些花生米,问着萧术谨。
“快三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萧术谨脸上一脸的苦涩,哪里想到醉歌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避开他们?他们真的有这么可怕,让她看着便难过?
“祝玄一个月前称帝了,也帮着到处张贴皇榜和告示,却不见半点作用。”沉坷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萧术谨听到祝玄称帝一事时,正抱着一坛美人笑,在瑞安城找醉歌。在他看来,皇帝虽然昏淫了这么多年,但几次见面他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不似久病将死之人。
看来祝玄对天下宣布的先皇病逝多的是猫腻。又听说祝玄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使官前往月狼国宣纸,将他们的赋税又增加了一倍,只怕喀思吉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再就是大赦大下,减赋三年,恩泽万民这些事了。看上去真是一个开明勤恳的贤帝。但萧术谨的探子却告诉他:皇宫中一片血腥,凡是当初与他有过帝位之争的人,不是暴病而亡就是意外失足,要么溺水要么从马背上摔死。
朝堂上大换血,所有的朝臣必须他亲自挑选任命,全是他自己的心腹。
这样的铁血手腕,萧术谨真的很难将他与当初那个墨竹联系起来,那时候的他温润如玉,笑容暖人心脾,不想竟藏着这样狠辣的手段。
再有就是兰家军,他果然去查了。
当日那奏折上,萧术谨写的是兰家军往北方而去,也就是兰诘真正走的方向,有时候人若故做聪明,假亦真时真亦假。祝玄果然没有派兵往北方寻找。
而那被兰诘倒进河渠里的黄金,也让萧术谨打捞起来,往东海那边流通,大多分发给当地的贫困渔民,祝玄顺着黄金查来查去,什么也查不到。
萧术谨喝了口粗鄙的的茶水,也像是在品什么上好的佳茗一样,看着嬉耍无忧的宛若卿突然无比的羡慕。
“三位的小吃,请慢用。”老板娘端着几样点心上来,见到萧术谨却惊呼一声:
“萧公子,沉公子,还有你!”
“呜呜呜 ,姐姐好凶,姐姐不要凶我。”宛若卿见那老板娘一脸恨意地看着她,吓得直往沉坷怀里钻,哇哇大哭。
“含笑,你怎么在这里?”萧术谨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含笑,她穿着粗布衣衫,头发也让头巾包起,跟个普通的妇人一样,再看见当年廊月繁墨楼老板娘的风韵。
含笑恨恨地看着宛若卿,却见她神智不清,如同痴儿,恨都没处恨,委屈得真掉眼泪,可怜素问姑娘死得那样惨,如今仇人落得这地步,真不知是该觉得解恨还是无奈。
这才慢慢说起她的事,醉歌把繁墨楼解散之后,她把银两分给各位姐妹,自己来到此处开起了小店,只想过平凡的日子。
“对了,前些日子,我看到曾公子了。”含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曾修远?他还好吗?”沉坷连忙问。
含笑叹息着摇头:“也就那样,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一颗心却随着素问姑娘去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听说他家里给他安排亲事,全部让他推了,说要与素问姑娘共守这一辈子。”
几人听了,皆沉默不语,曾修远的痛,只怕永远也无法得到解脱。
“你们怎么在这里?醉歌姑娘呢?”含笑问道。
萧术谨将事情原由说了一遍,含笑听得直落泪,为什么好人总是要受尽苦难?醉歌与素问姑娘两人都是那么好的人:
“以前总听素问姑娘说,待得此间事了,便回谷中安静度日,再不理这凡间俗事,她们谪仙一样的人儿,却尝尽了人间苦难。”
“你刚才说什么?”萧术谨突然问道。
“我说她们尝进人间苦难。”含笑不解,眉头轻皱着将话复述了一遍。
“前一句?”萧术谨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眼中狂热。
“回谷中安静…”含笑话未说完,萧术谨已拉起沉坷匆匆骑马而去。
“沉坷,我想我知道醉歌在哪里了。”
几间简单的茅屋,隐隐约约藏在连绵成片的扶苏花树下,粉嫩的花瓣在上铺了厚厚一层,花树林里三个坟堆,其中两个一看便知是新起的,另一个上面的杂草也除得干干净净,没有墓碑,前面都放着一坛扶苏酒。
扶苏花瓣落在坟堆上,盖去了寂寞和苍凉。淡淡的花香使这里不像是坟地,倒像是仙境。
其中一间茅屋里,有人正提笔作画,长发如瀑及腰,青葱手指似乎轻轻一捏便会碎掉,恬淡安静的神色,像是仙境里的仙子。
画上是一个男子,狭长眼睛,刀削薄唇,蓝色的长袍上起着祥云图,白玉冠束着墨色长发,气度雍容华贵偏又夹着邪魅,画上的人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里走出来。有一个哽咽的声音:
“术谨竟从来不知,醉歌的画作得这样好。”
风华笔墨,后 庭尘埃。
便天光云影,不与徘徊。
纵三千里河山,亦四十年蓬莱。
青丝染霜,镜鸾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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