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因熙国的背盟而阵脚大乱,又因失去斗篷男和“类兽人”的下落丧失了最疯狂的一股战力,原本大好的形势瞬间被逆转。三国联军联合压制,兵力全开,三路包围,趁胜追击,青国最终败落,而“类兽人”的行踪也让灼日小队寻了出来,施计尽数绞杀干净。青国面临亡国之危,青帝不得不派出使臣游说,力保国门不破,二皇子吕彪因战败一事气得吐了一口血,自囚皇子府中,谁也不见。
青熙交界处的战场,自有敢勒和随后赶到的凤国援军接手,双莲没有抓紧功劳的意思,交接完任务,就准备带着连她在内刚刚够二十人的灼日小队返回凤国边城了。但就在灼日小队启程的前一天,双莲接到了肃元帝的圣旨,要她加入凤熙两国重建邦交的使臣团,负责护卫凤国使臣的安危,灼日小队也一起执行任务。
“哎,俺还以为可以回去了呢。”妞丫皱着脸,满是哀怨的盯着圣旨,得亏周围都是自己人,不然,定有人参她个目无圣上。双莲深吸口气,知肃元帝这是在保护她,她这次立下的功劳足以史书扬名,万载流传,而她还这般年轻,若锋芒过露,结果不会落得好。也罢,她本也没有让自己成为靶子的打算,展露实力引帝王重视是一回事,但急流勇退保住根基才是重中之重,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汉姑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道:“留下也好,我就先去睡了。”
说着,汉姑向双莲行了一礼后,转身就往房间走,也火等人也有些疲累,还没从前段时间的厮杀中缓过劲,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便一一向双莲行礼离开。妞丫却抱着双莲的胳膊撒娇,想起双莲误以为她死了时的反应,就忍不住想笑。
“呜……”双莲哪会不知道妞丫在想什么,想起自己那天的表现,不由得面色一黑,双手一起上,捏着妞丫的脸往两边扯,见她痛得眼睛红红,方才顺气。
闹了一会,双莲和妞丫也各自回房了,把门一关,就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灼日小队现在居住的宅院处在熙国边境的一座小城里,是敢勒特意为她们准备的,宅院规格够大,原主人又是一个追求文雅的妙人,环境清幽,最适合休息调养。因院落大厢房多,灼日小队一人一间都还有许多空余,倒不用像以前那样挤在一起了,但众人的心里却向往着跟队友抢房间抢被子的曾经,可惜回不去了。
她们看似恢复得很快,但也不过是将万千思绪压在心底罢了,她们是士兵,兵者,为国生死,断不可儿女情长,萎靡不振。可无人的时候,请允许她们短暂的脆弱,在梦里追忆曾肩并肩杀敌,曾畅饮至天明的战友,以祭奠过往的一切。
双莲摩挲着手中的身份铭牌,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还只是开始,她不当后悔。
“是的,不悔!”想着,双莲握紧了身份铭牌,想起那一张张笑脸,也笑了。
沉沉睡去,在双莲无知无觉的时候,被她烧得不见原样的火凤胎记又恢复了形状,甚至比原来要大了一圈。同一时刻,正在窝穴的青蛇忽的睁开眼睛,两眼间冒出一缕绿光,微微一闪,就在半空中化为一缕青烟,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白云豹躺在青蛇洞穴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眯着眼睡得正酣,忽的睁开眼,似有所感的看了一眼洞穴的方向,爪子抓了抓树干,却没有窜过去瞧个清楚的意思。
青烟消失的那一刻,双莲背后的胎记又变回了被烧毁的形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双莲也只是觉得背后有些痒,翻了个身,双手交叠,继续沉浸梦乡。
一觉醒来,灼日小队在宅院仆人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个澡后,享用厨房精心烹制的膳食。吃着饭,双莲扫了一眼众人依旧略显沉重的样貌,心思一动,找来一个仆人问了几句话后,说一会吃完饭要带灼日小队出府放松,一切都由她付账。
“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巫戈咧开嘴笑了,却差点把嘴里含着的丸子掉到地上,惹来李鳞一个白眼,结果没等李鳞这个白眼翻完,妞丫又打了个响亮的嗝。
“……”李鳞额角的青筋动了动,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忽略了妞丫,假装看不到她。妞丫也看不到李鳞,正大口吃着肉,胃口好得简直能惊呆一群牛。
汉姑只扫了一眼就明白双莲为什么要带她们出去了,即便早有准备,即便不是第一次直面生死,在失去朝夕相伴的队友时,便是冷心的人也没办法不受影响。幸存下来的人精神不振,多是在强颜欢笑,若不及时发泄出去,定会成为隐患。
“那么,你会带我们去哪里呢?”汉姑挑眉,看了双莲一眼,在心底说道。
双莲却是带着灼日小队到了城中普通百姓的生活区域,在这里,人们没有华服可穿,也没有鲍参翅肚可吃,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女子。
许是因为青国战败,许是因为战火终停,这些百姓正为生活恢复常态而高兴。
在这样的环境中,便是依然沉浸在痛苦中的人也不由得会心一笑,活着真好!
“知道为什么这些熙国女子会笑得这么开心吗?”双莲替一个小孩捡起**后,站起身侧过头看着身后的队友,见她们若有所思,便道:“那是因为熙国与凤鸣两国结盟向她们传递了一个信号,一个熙帝愿意放缓政策的信号。凤鸣两国男尊女不卑,熙国与之建交,势必要做出一些改变,而这改变是熙国女子一直都在等待的。带来这个改变,给她们希望的人,却是你们,是那些为此身死的队友!”
双莲转过身,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迎接挑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到最后,但至少可以轰轰烈烈的死去!”
“我们的队友是为坚守信念而死,是为兵者的骄傲而死,作为她们的同伴,我们要做的不是沉迷痛苦,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努力变得更强,连着她们的份一起活下去!”双莲说着,伸手指了指正在角落里玩耍的孩童,道:“这些人脸上的欢笑,是我们拼死奋战带来的,不单是她们,凤国儿女也重新得到安稳的日子,可以耕其田劳其作,睡能安寝,醒能安乐,这难道不是为士兵者一直坚守的吗?”
“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无论胜负无论成败,我始终都为你们而骄傲,能打败你们的不是敌人,不是对手,而是你们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许多话都不必重复,这一次希望你们也可以走出来,不让我失望!”说完,双莲转过身就走,见着感兴趣的玩意就买下来,准备送给念蔺。看着双莲的背影,汉姑眼神似有怀念,当初那个傻子若能遇到一个像双莲这样的人,怕是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妞丫第一个追上双莲,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上双莲的脚步,一如往常那般默契。汉姑站在原地,忽的一笑,随手扶起一个不慎跌倒的孩童,追上了她的队伍。
双莲在获得熙帝的认可,领着熙国援军返回的时候,就恢复了刀疤脸的模样,令许多被她真容惊艳的人惋惜不已,这么美的人“真实面貌”却是这样的可怕,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之后,双莲便以一直以来的面容示人,也因她脸上的刀疤,此次大战的不俗表现,而被熙国边境的百姓所知,许多人都记住了她和灼日小队。
若一开始是没注意到,以为己国士兵来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一注意便有人认出了灼日小队,十分热情的围了上来,重点关注的自然是双莲。双莲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允许这些人七嘴八舌,却不接受他们赠与的礼物,特别是混入其中的手帕和香囊。这些熙国女子应该知道她是女的吧,为何还如此热情?
“若大人不嫌弃,小女愿自荐枕席!”正想着,一个悦耳的声音便在前方响起了,引得双莲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翠青色襦裙的女子,大约十四岁,脸上仍透着稚气。此女倒是大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众人愣怔之际走了上来。
双莲挑眉,倒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很难令人生出恶感,“你我皆为女子。”
“那又如何,凤国不是允许同性通婚的吗,我愿跟随大人,伺候在大人左右。”清秀女子说着,行了个福礼,看似羞涩,实则意志坚定,似乎不怕自己会被拒绝。
“我已有一正夫一侧夫,于女子无意。”双莲想起念蔺,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看在别人的眼里都当是她情根深种的样子,清秀女子却坚持自己的想法,道:“便是大人无意女子之乐,小女也愿意追随大人,为奴为婢,此生不悔,只要大人不嫌弃,小女自会抛下一切跟大人走,从此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
正说着,又有人想要向双莲自荐枕席,人群越发的热闹,也越发的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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