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势如破竹之际,一直按兵不动的戈子墨终于出招了,一出手就是杀招,施计围困了两路势头最旺的起义军,将他们困在了大峡谷,进退两难。且看戈子墨的架势,竟是要活活饿死这两路起义军,其他起义军却是不敢来救,谁知道戈子墨是不是把这两路起义军给当成了鱼饵,诱他们上钩,好在路上摆杀阵等他们。
大峡谷一战,戈子墨赢得毫不费力,因为围困这两路起义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内部就因为粮草问题打了起来。等戈子墨的兵发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死伤无数,有人甚至还杀了自己的兄弟向戈子墨投诚,输得真是毫无气节可言。
不过起义军本就是如此,多数人不过是跟风,想着能过好日子,但发现起义后的生活还不如原来时,心就动摇了,戈子墨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自定败局。
但这两路起义军却不是念蔺名下的,而是趁乱起事的人中的一个,念蔺名下的兵队要比这些起义军好多了,和正规军队比起来也丝毫不差。这也是戈子墨选择对别人下手的原因,凤国兵队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这两路起义军正好适合用来做杀鸡儆猴的鸡。解决完了散兵游勇,便是戈子墨和念蔺对上的时候,只是现在还没人知道前太子的嫡长孙就是念蔺,若是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战火纷飞,朝堂不安,这个时候,展越却恢复了康健,官复原职,万分高调的回到了朝堂。骊清却依旧是闭门不出,谁来也不见,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双莲和骊也却频频接触,而每一次他们见面,都会让朝堂发生一点变化。这种变化是很不显眼的,至少现在焦头烂额的肃元帝没能注意到,朝臣们也全部心思扑在了镇压起义军和抵御外敌这两件事上,哪会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展越一如既往的刚正,更摆足了姿态,亲自去请骊清,说什么国难当前,当舍私怨,共同为国,骊清作为凤国丞相,断不能在此时忘记己身责任。
许是被展越感动了,许是觉得流言纷扰之际,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骊清撑着病体上了朝。他去上朝的时候,许多早起的百姓都看到了,这一看,却是心绪复杂,他们的丞相已经这么衰弱了啊。人对弱老总有一分怜悯,便是骊清头上依然扣着害死朗哩的罪名,但见他这般衰老这般疲弱,也没多少人能恶毒的咒他死。
不管怎么样,骊清作为丞相还是很合格的,肃元帝上位后,有许多利民的政策,都是他推动着发行的。何况朗哩的事也有可能是李鳞胡乱攀咬,为的就是彻底的搅乱凤国,好为慧元郡主和瑞玉公主报仇,到底是没有直接证据定骊清的罪。
既是没有,又何苦这般逼迫骊清,他是丞相,但他也是一个老人,头发都白了,怕是没几天可活了。就这样,骊清都撑着身体去上朝,为凤国殚精竭虑,他们可不能再乱说话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政,稳住凤国的根基,断不能做那拖了母国后腿的蠢人,万一国灭了,看谁还能记得他们是良民,是凤国人?
骊清撑着病体上朝,意外地稳定了民心,也让四分五裂的朝堂重归完整,这便是他的能力,连肃元帝都不得不佩服这一点。一日下朝,骊清刚进入正厅,就见骊也端了一碗汤过来,说是熬煮了很久的鸡汤,已经去了鸡油,汤很清甜。
骊清喝了个干净,顿觉精神不少,揉揉骊也的头发,这个儿子可真让人舒心。
用过膳,回到书房,骊清提笔正要写什么,就听得通传,说是双莲来了,不由得蹙眉,这个时候过府,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放下笔,骊清接见了双莲,将她带到书房的密室里,这里比较安全,没人能偷听。双莲看着骊清的白发,忽的一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虽然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但他的价值已经耗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骊清看着双莲,心生不祥的预感,正要开口,就见双莲动了。
“不知道丞相还记不记得这张脸,老实说,连我自己也快忘了我的真实面容是什么样。”双莲撕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属于冷颜双的真容,微微一笑,道。
“你……”骊清先是被双莲绝美的容颜惊得有一瞬的晃神,反应过来后,却是睁大了眼睛,这张脸,这张脸便是烧成了灰他都认得,这不是冷颜双那贱人吗?
双莲把玩着人皮面具,夸张的动了动下巴,道:“真舒服,即便早已习惯了人皮面具,但能摘下它,活动一下真实的脸,感觉还是特别舒服的。看丞相的样子,像是记得我,实在是我的荣幸,要知道,最后一次见丞相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了。我毁容后,也没能让丞相好好地瞧一瞧,实在是我的失礼,还请见谅一二。”
骊清不愧是骊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双莲的眼睛,道:“你欲何为?”
“只是想和丞相大人说个故事,这个故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却又不能告诉别人,只好请丞相大人分担一二。”双莲一笑,上前一步,也不等骊清反应,就说起了重生前的事,重生回来的那一把火,步步为营的获得如今地位,及将计就计娶了骊唯并给他定下死局的事。双莲说得痛快,因为骊清的反应很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她,她竟不知他也有这么悲痛懊恼的时候,真是报应!
说完了,双莲看着骊清的脸,微微一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骊清已经捂住了胸口,他被气得心肝疼,怒火燃烧了一切,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贱人。冷颜双,冷颜双,果然啊,那个时候就该除掉她,一个能把他最骄傲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理智全无的妖物,就该早早的杀了,斩草除根!
“骊也是我的人,他这段日子对你的孝顺,你的关怀,你的体贴,全都是假的。李氏也没有死,正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还认了些小孩做干儿子干女儿。”双莲越说越想笑,看似轻松,实则绷紧了后背,以防止骊清反扑,“等你死了,骊府的一切就是他们母子的,骊也也会把你的一切带到他父亲那一脉,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你想杀母留子,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儿子没得,还输掉了一切!”
“本来我没想这么快说出一切,但谁让你自己不争气,那般轻易的交出了令牌,将丞相府的一切都给了骊也,有了骊也,有了令牌,还要你个老不死的做什么?”对上骊清似能喷出火来的目光,双莲的心却轻快得很,这是他的报应。
骊清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指着双莲,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活了两世的人。冷府的那把火是她放的,她好毒的心,一府满门,竟就这么被她杀了个干净,要知道冷严是她的父亲。而他的骊唯,他的儿子,竟是死在她的手上,枉他儿子情深一片,却叫这毒妇给毁了。他的阿娇,对了,他的阿娇还在她手上,难道阿娇的遭遇是她设计的,她好狠啊,阿娇是她的骨血啊!
“噗……”骊清吐出了一口黑血,软软的倒在地上,挣扎着向双莲伸出手。
双莲轻挑眉头,走到骊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见他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裤腿,道:“阿娇呢,阿娇真的死了吗,她,她是你的骨血,稚子无辜,你……”
“放心,我没有你那么狠,阿娇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只是在阿娇的记忆里,将没有你的存在,骊唯也会渐渐被她遗忘掉。”双莲打断了骊清的话,有些意外的看着面露哀求的骊清,还以为他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咒骂她,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惦记着的不是权势,不是地位,不是怨恨,而是阿娇。
骊清又吐了一口血,他知道他快死了,双莲心机这么深,怕是早就算着这天了,就是要活活气死他。他不想死,却又不得不死,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记着的却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娃娃,难道他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心狠手辣?看着双莲,骊清的视线渐渐模糊,直至完全黑暗,却忽然看见发妻抱着年幼的骊唯向他走来。他们来接他了,好,这样也好,一家团聚,他也不用再陷入朝堂争斗了。
看着骊清咽下最后一口气,双莲却冷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愉悦,没有一丝满足,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他死了,是啊,他死了,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她为朗哩报了仇,也为前世的自己报了仇,而她的人生也该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替骊清合上双眼,双莲深吸一口气,悄然离开密室,书房里,骊也正在那里等着。
双莲披上斗篷在骊也的人的遮掩下离开,骊也走出书房,说骊清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早已为骊也的手段折服的奴才们自然不敢多话,只安静的守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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