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轻咳一声,低声道:“若圣物在靠近慧元郡主的时候发出红光,红线再度变化,则可认定慧元郡主是火凤选中之人,若圣物毫无反应,则慧元郡主安。不过,陛下怎会怀疑慧元郡主呢?她遵从母姓,乃是正经的刘姓宗亲,便是她继承了皇位,也不会断了刘家天下。莫不是陛下还不放心,一定要再三折腾郡主?”
“放肆!”肃元帝忽的变脸,一拍桌子,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压得国师弯下了腰,恭敬的伏在地上,轻声道:“臣惶恐,臣有罪,还请陛下息怒!”
“要朕息怒可以,一会朕派人来酒窖搬酒,你若敢阻拦,就别怪朕了!”肃元帝眉毛轻挑,看着国师低垂着的头,说出了既让自己高兴又叫国师憋气的命令。
“……”国师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肉痛不已的点了头,想着幸好肃元帝不知酒窖一共有三处,除却肃元帝知道的那处,另两处他都珍藏着美酒,怎么也不会吃亏。这么着,国师脸上却还是痛得无以复加的模样,真叫人生怜。
被国师骗过的肃元帝心底畅快了,再看凤凰石的时候,那点不满也消失了,想着“火凤”一事不容轻忽,便决定派暗卫出去找寻,只是人海茫茫,国师所谓的预知,又是这般的狗屁,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罢了,刘家人不怕挑战,这“火凤”果真命大,能熬到长成之时,也算其福运深厚,注定要成为刘姓皇朝的敌人。
作为降天女帝的后人,他不惧,也不畏,因为龙椅上只能坐一人,那便是他!
这是一个帝王的自信,也是真龙的傲视,太把邪魔当回事,没得自降身份。
从神塔走出,肃元帝深吸了一口气,着人去请慧元郡主明日入宫,说是想她了,要她入宫陪伴,切磋棋艺。而后,肃元帝漫步花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父妃逝去时说的话,现在想想,似乎另有深意,或许也是他想多了,受了国师影响。
一阵悦耳的笑声响起,勾起了肃元帝的注意,但只一眼就失了兴趣,又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日子真是无聊啊,或许那只小火凤是神凰为解他郁气特地弄出来的也不一定。他现在倒真是有些期待了,小火凤的真身会是谁,以何种方式出现,以何种手段谋求皇位,光是想想,日子就有了盼头。
“来人,将那两个胆敢大肆喧哗的贱婢拖到安静的地方打死!”肃元帝转身前下了命令,眼里没有看皇后时的柔情,即便即将逝去的是两条正值最好年华的生命,也无法使他动容半分。继续前行,肃元帝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却是不争不抢多年的皇贵妃,当年若不是她全族遭难,女兵大元帅之位还指不定会是谁坐。
“关心爱妃,也是朕的责任,就去看看她吧!”想着,肃元帝就改变了方向。
第二日,肃元帝退朝后摆驾去了皇后宫中,慧元郡主入宫,先去给皇后请了安,之后便一直等着肃元帝的传唤,不想肃元帝却自己来了。慧元刚要给肃元帝行礼,就被他伸手拦住,说是自家人说话,不必拘谨,一切就同从前一样就好。
而后,肃元帝很是自然的握住了皇后的手坐下,一点都没有避讳后辈的意思。
慧元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却被肃元帝无视,还握紧了皇后的手,便好笑的看看皇后,眼中的揶揄让皇后红了耳根,伸手便是一掌,想像以前那般教训她。
肃元帝不满的瞪了慧元一眼,而后捧着皇后的手,心疼道:“何须自己动手?皇后的手是给朕握着捧着的宝贝,哪能做这等粗事?慧元,你都当娘了怎还这般胡闹,看来是李家不堪,带坏了你,我看你就在京都一直住着吧,别回李家了!”
“……”大病初愈精神不济的慧元郡主表情一僵,露出和瑞玉公主如出一辙的笑容,满满的都是无奈,“舅舅,您可不能老这么干,慧元已是出嫁女,怎能不住婆家,出府另住呢?再说,慧元若是住的久了,只怕这朝中众臣就该上奏了。”
“屁话,你是朕的外甥女,朕爱留你多久就多久,谁敢多言?”肃元帝眼一瞪,却没多少威胁力,让慧元悬在嗓子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看来隔阂是能够消失的,只可怜了她的鲜儿,那么早就去了,看不到这一幕,享不到该有的荣华。
“好啦,陛下,慧元难得进宫一趟,你就别逗她了!”皇后挠了挠肃元帝的手心,眉眼间透着无奈,却又趁慧元看不到的时候,轻挑柳眉,似在诉说什么。
手心传来的麻痒感让肃元帝心头一震,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后,便与慧元闲聊了起来。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瑞玉公主的情况,得知她还在生气,不由得苦了脸,委屈的看着皇后。皇后却是半点都不同情,明知道允许李鳞持特旨入军营会受到瑞玉公主的责难,他还是做了,落得埋怨怪得了谁?
慧元笑笑,适时地圆场,说瑞玉公主这几日都给她做红枣粽吃,味道可好了。
红枣粽是瑞玉公主最擅长的小食之一,与肃元帝在后宫苦挨的时候,就是凭着这一手本事在前代女皇面前露了脸,为自己和肃元帝争得了一线生机。因此,听慧元这么说,肃元帝的心情顿时好了,瑞玉公主肯做红枣粽,不就是消气的前兆吗?再看慧元的时候,肃元帝难得的生出一分愧疚,毕竟他最先怀疑的人是她。
只希望如国师所言,慧元不是那只小火凤,即便她曾经拥有治世之才,乃是才华不输前代女皇的天之骄女,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出嫁女罢了。便是真有所图,这么多年来都没露出一点破绽,也不可能,或许真是他想多了,疑错了人。
用过午膳,肃元帝带着慧元郡主去神塔找酒喝,他们以前就经常这么干。
就在慧元郡主踏入神塔的时候,正在“小皇城”附近觅食的青蛇忽的一顿,一股红光自头顶飞出,转瞬消失不见。同一时间,凤凰石发生了变化,在国师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发出红光,原本细如发丝的红线眨眼间就有了一指宽的变化。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她?”红光散去后,粗如食指的红线似将凤凰石分成了两半,如此清晰的示警,看在国师眼里,却依旧不能让他信服。刘姓人终结刘家皇朝,建立新朝,开什么玩笑?不还是刘家天下,子嗣延绵,依旧是降天女帝的后人。难道慧元郡主的丈夫还有问鼎天下的雄心不成,亦或是慧元郡主有异?
听着肃元帝和慧元郡主行走的动静,国师忙收起凤凰石,恢复那副没个正经的无赖样,与二人切磋起棋艺来。等慧元郡主顺走一坛好酒满足的离开后,肃元帝便示意国师说出结果,与国师的反应一样,肃元帝也不相信慧元就是那只火凤。
“凤凰石可会出错?”肃元帝这会是碰都不能碰凤凰石了,因为那根红线造成的危害,不再是灼伤这么简单,可即便征兆就在眼前,还是不能完全说服他。
“圣物若是出错,凤国早就不复存在了。”国师摇摇头,似有妥协接受之意。
肃元帝抬眼,冷声道:“你可知她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朕的外甥女,要朕为了八字批语便痛下杀手,实在是荒唐。就算她是火凤,为何凤凰石到现在才示警,十几年前朕欲立她为太女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朕呢?若她没有与李家三郎相恋,这龙椅不用她争,也是她囊中之物,谈何篡国,谈何覆灭我刘家天下?”
国师无言以对,他又不是拥有通天之能的首代国师,不能完全理解凤凰石的意思,自然答不出来。何况命理一说本就玄幻,真能被人轻易掌握,化解祸端,也就不是命道了。但宁可信其有,肃元帝疑心慧元郡主,说不定就是神凰的指引,要的便是让他们重视这最不可能之人。所以,为着天下,慧元郡主不能再活了。
“大胆!”肃元帝没想到国师竟然真敢提议他杀了慧元,就算他第一个怀疑的是慧元,却也没想过此事成真,更没想过要拿慧元的命。慧元自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聪慧机灵,甚得他意,即便之后困于私情,不顾大局,他也没有真的厌弃了她。他是真把她当做女儿了,如今,要为这荒谬的神迹杀了她,他怎下得了手?
“陛下……”国师跪伏在地,劝道:“宁可信其有啊,此时不除,若等火凤展翅,天下大乱,则为时晚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顾念天下百姓的安危啊!”
肃元帝一拍桌子,不发一言的看着国师,国师低垂着头,却依然坚持己见。
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有宫人求见,说是慧元郡主出宫后马车受惊,即便有侍卫拼死护住,慧元郡主也摔伤了脑袋,陷入昏迷,这会太医正要赶去救治。
“天意吗?”肃元帝和国师皆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凤凰石,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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