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烈心中自知,别人的诗是即兴而作的,而他的诗再好也是羽落教的,这便是作弊。
一旁的羽落埋怨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在家里练习的时候又快又好,今日怎还失手了?”
白宇烈只能叹气,“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还有接下来的比赛!”
第二轮比的是下棋,六个凉棚的人分成三组,先是两两对战,胜出的三人再分别对战,走到最后的是白宇烈、周婉莹和李翠茹。
这回白宇烈总算扳回一局,大获全胜,在凉棚里忐忑的羽落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此事因她而起,她可不想害得白宇烈失去在朝中的地位,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太子笑道,“看来再有一轮便能决出胜负了,现在打成平手的是李旭龙和白宇烈两处凉棚,那么第三轮我们就比音律好了!”
“爷,这事由我而起,我愿尽我所能帮爷赢了最后一场!”
白宇烈点头一脸的坚定,“也好,你我琴笛一曲,不必紧张,就像我们平日在听风堂竹林里练的那般就好!”
“嗯,我们一定能拿下这第三轮比赛!”羽落自信满满,斗志昂然。
轻步如莲的来到湖中水榭,微微俯身一礼,婉婉落座,看着眼前的琴不禁赞叹,不愧是宫中之物,竟用了上好的檀木所制,想着有这等好琴再加上自己的琴艺,这场比试毫无悬念。
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一身翠绿衣衫手握玉笛的白宇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玉指轻轻扬起,衣袖下滑露出白皙的手腕,轻抚于琴上,凝气深思,琴声陡然而起,这音色竟比这湖水还要清泠,湖面荡起的涟漪好似被这跳动的音符推动的一般。
笛音随入,与琴声缠绵其间,委婉中夹着刚毅,席卷而来。时而像悠扬清澈的山泉嬉戏在山峦之间;时而像随心所欲的微风拂过水面;时而像轻柔绚丽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然起舞;时而又像清寒高贵的红梅傲立在冰雪之中……
琴声高耸,笛音呢喃;琴声飘渺,笛音稳如磐石;琴声激扬,笛声空蒙……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终缠绵,好比藤树相依,好比蝶花之恋……听过一曲好比谈了一场轰轰烈烈执恋一般。
羽落突地一皱眉头,心里暗叫不好,这个曲子他们整日都在练,早就牢记于心,他怎会在最后吹错一个音符,难道是太过紧张?
本来必胜的结局马上来了个逆转,白宇烈一气之下丢了笛子拉着羽落便朝庆安宫的大门走去。
身后传来太子夹带笑意的声音,“今日的比试学士府获胜,来人,去将我寝殿里那红珊瑚抬来,奖励给李旭龙。”说罢对着白宇烈说道,“小王爷莫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羽落感觉拉着她的手加了力道,脚下步伐顿了顿,再度加快。
太子自是掩不住脸上了笑意,心情大好的说道,“素问翠茹和惠琳有煦灵双绝的称号,一个善琴、一个善舞,不如你们合演一曲,让慕容公主给你们指点一二!”
“是,殿下!”
歌舞声起,气氛一片融合,太子回眼看向身后的暗夜,冷声问道,“你看上那姑娘了?”
想到刚才自己竟冒犯太子,暗夜忙上前跪身,“请太子降罪!”
“她也喜欢你?”
暗夜抬起头看着太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
“是,太子,我们两情相悦!”
“起来吧!既然两情相悦,又何罪之有!”说罢站起身望着白宇烈离去的方向说道,“我帮你抢过来可好?”
身后一直静观其变的四皇子站起身劝说道,“大哥何必如此,他可是王爷唯一的儿子,你该拉拢才对!”
太子一甩袖子,言语微怒,“我为何要拉拢他?他那纨绔模样,我早就想赶他离朝了!四弟难道忘了,小的时候他将母后送给我的玉佩摔碎的事情了?没想到今日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竟输了!我就是要让失了地位、失了心爱之人,以解他毁我心头之物的气!”
“大哥……”
太子一摆手制止四皇子的话,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
听风堂竹林,整整一下午都没有人敢靠近,暗藏在各处的鹰骑二十四卫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息的声音大了,扰了白宇烈的心神。
羽落在白宇烈起居的院落里徘徊,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的搓着,不时向后院的竹林看去,那听风堂没有允许便不得进入的,平日里她去也都是白宇烈领着她。
只听长枪破空的声响不断传来,还有竹子震动的声音和竹叶沙沙的响动。羽落闭着眼睛都能想象,此刻他的心情该是如何的糟糕,本是兴高采烈想要在人前扳回一城的,不仅没有争荣,反倒连官职都丢了,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名不经转的小丫鬟。
羽落一跺脚,心里也气,那太子明显就是故意的,只是恰巧利用了这个契机,倒霉的是让自己因此欠下了一个人情。
听着从竹林里传出白宇烈练枪的喊叫声,羽落宁肯他出来罚她一顿,让她心里好过一些,他越是这样自虐,她越是内疚。
羽落叹了口气,这个人情她一定会还的,先让太子得意一阵子,早晚她会报复回去的,羽落看看天边的斜阳,转身离府。
城南荷花潭边,墨魂驱马赶到的时候,太阳西下、月亮映于湖中,云汉星辰点点,银白光芒影影绰绰洒在**相依的荷花之上。
微风袭来,那一蓬蓬紧挨着的绿叶犹如海洋一般翻腾起来,顿时波涛起伏,美丽至极。风停息,那海洋也随之变得平静下来,月光下依稀可见那水珠晶莹剔透。
羽落翻身下马,正见萧玉靠着凉亭坐着,手里捧着一坛酒,一边赏着美景,一边极富雅兴的喝着。
许是听出来者的脚步声是墨魂,连头都未回便扬起酒坛来了句,“醉仙楼上好的红尘醉,来一口!”
墨魂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明知我中毒了,还拿红尘醉来馋我,还不快将解药拿来!”
“你怎知我一定得手?”萧玉转头看向银质面具掩面的墨魂,“怎么见我也要带着面具!”
“哪日你将脸上的胡须都剃了,我就摘下面具来见你!”
墨魂好奇萧玉的长相,他那满脸的胡须着实让人看不清他的摸样。在来煦灵城之前那两个月里,她终日面对着这个猿人一般的萧玉,眼见他每次吃饭都将胡须弄得又是油、又是菜渣的,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忍不住作呕。
萧玉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墨魂,“算你命好,我按你交代的时间潜去太子的宫殿,发现他们正在举行什么诗友会,心中大喜,便朝着书房的方向飞掠去,却发现书房被六个高手守着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正巧来了个险些成了替死鬼的小丫头,她这一闹,所有的侍卫都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才得以得手!”
墨魂打开瓷瓶,先是闻了闻,确定气味无疑才将解药丢进嘴里,心里骂着,狗屁,自己就是那个闹事的小丫头,她一早就看到萧玉潜进书房,又身轻如燕的逃窜走了,不然她才不会在太子说要砍断手脚的时候忍不住笑意。
墨魂席地而坐,提起内力,让那小蛇一般的暖流在身体里四处游走、穿梭,在静脉血流里做了个全面的体检,半响吐出一口气,浑身的力量重返。
“将我的汗血宝马牵走吧,若不是中毒我才不会这般招摇的骑着它来!还是帮我寄存在槐香楼。”
“为何偏偏要寄存在青楼?”萧玉显然一脸的疑惑。
一阵风吹来,荷叶上的水珠儿滴滴滚落,那轻微仿若不闻的滴答之声落进墨魂的耳朵,信口念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萧玉仰脖喝下一口酒,嘲笑起来,“杀手竟然也会念诗!”
墨魂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毫不忌讳的也喝下一口,却被呛的咳嗽两声,皱着眉头说,“这酒可真够烈的,见你当水喝还以为没什么度数!”
萧玉哈哈大笑一脸瞧不起的姿态,“说你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一点都不为过!”
“得瑟!”墨魂才懒得跟他吵,“话说我一传出消息你就帮我去偷解药了,难道你一直没有离开过煦灵城?若是这般干嘛还让我去执行任务,不如你直接动手成功率更高一些!”
“我也在疑惑主上为何要雇佣你,还让我在暗中协助你!”
墨魂一挑眉毛,“真是好待遇,这么说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了?主上居然将自己的贴身暗卫送给我当保镖!”墨魂嘴上虽然话语轻松,心里却画起了问号,知觉告诉她,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萧玉显然不情愿,让他给一个看起来瘦弱无比,武功又不及自己的刺客当打杂的,真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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