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炀讪讪,暗道这丫头想象力忒丰富,未接言,调转了马头,顺着来时路向回走。集市人头攒动,自然无法策马,反正两人也不急,便牵着马慢慢溜达,小城不大,飞花漫天,不多时便落满肩头。
“连着走了多处地方,你也该累了,天色将晚,便在此歇息,明日再出城。”
君炀牵着马在一处客栈门前停下,回身对女孩道,顺手拂去了她肩头的落花,那般体贴入微的动作让她又是片刻的恍神:“好。”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眼尖的店老板老远便见他们衣着不俗,料想该是富贵人家少爷小姐,遂眉眼带笑的迎上来,十分热情。
“两间上房,帮我们把马拴好。”少年轻车熟路,将缰绳递到店小二的手中。
“好嘞,两位里面请。”
闫琪尔跟在君炀身后走上木质楼梯,亦步亦趋,眼睛不住的打量四周,店中有吃酒的客人,三三俩俩,高谈阔论。
有几人的目光状似无意的瞟向他们,正与女孩对视,她一惊忙撇过头,走在前头的君炀不动声色,微微回身伸手攥住她的腕,将她拉到身前,低声道:“别乱看,这里,鱼龙混杂。”
“哦。”闫琪尔防备的低哼了一声,听话的低下头。
上了楼,一转角便是他们的房间,一墙之隔,紧密相连。君炀上前推开靠里房间的门,让闫姑娘进入,脚步滞了滞,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店家道:“准备一桌吃食送上来,口味偏辣些,嗯,饭后再送些甜点来。”
闫琪尔静静听着他的话,眸光渐渐明媚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笑得温暖,
这么贴心,这么好,上了瘾可怎么办?
君炀吩咐完了,从怀中掏出银两递给店家,那人接了钱,眉开眼笑着下楼去准备。
“炀哥哥、”女孩脆生生的开口。
“怎么了?”少年转过身,眉眼柔和许多,不似从前那般冷峻。
“这一路行来,你总是能随手拿出衣物,还有钱币银两,可并未见你携带包裹、.”闫琪尔盯着君炀,长身玉立,清爽利落,丝毫没有可以收纳钱物之处。
少年闻言,只是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就是这个了。”
女孩忙凑上前去看,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平日多挂在腰间作为装饰的香袋,绣了花纹,坠饰流苏,做工倒是精巧别致,然并没有什么特别,她嘟起嘴,有些小小的失望:“这么小的物件,怎么装的下那么些?”
君炀浅笑了,将那小香袋拿起,耐心的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饰物,看似小巧,其间实可容万物,行走在外,携带很是方便。”
“真的吗?”女孩眼睛里闪着惊异,从少年手中拿过香袋,举到眼前,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笑眯眯的开口:“在家时,每次老爸出差,总是要带好大的一个行李箱,看着都累。若是有这么个宝贝,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君炀缓缓摇头,暗笑她天真,语气依旧:“这宝贝,蝶姑姑那里未必没有,只是姑父行走在凡世中,大概无法公然在人前使用吧。”
女孩懊恼了,纠结了,腹诽自己怎么就长了个榆木脑袋,闫石整天与凡人打交道,若是日日从这么个小袋子中取物,且用之不竭,那还不吓坏了旁人!
这厢闫姑娘正尴尬着,店小二已经端了吃食酒水送到了房间里,于是接着用餐的由头顺坡下驴。
酒足饭饱后,由店小二收拾好残羹,闫琪尔倍感闲适的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片灯火通明,街上的人似乎又多了不少,好像有什么活动,于是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下面好热闹。”
店小二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客官不是本地人,自然有所不知,今日恰逢此处一年一度的灯会,各家老少都会出门赏灯,猜灯谜,图个热闹吉利。”
“真的是好巧啊。”女孩巧言笑开,转头继续观望楼下街上的喧闹,眼底多了一抹期待。
“我们去看看吧。”君炀开口,抢先道出了她心中所想,站起身向门口方向飘然而去。闫琪尔闻言,正中下怀,蓦时笑容仿若春花绽放,提了裙摆,颠颠的跟到他的身后。
街上果然热闹非凡,各色花灯悬挂,色彩斑斓,闫琪尔左右环顾,兴奋异常,这次来到凡世,真真收获不小。不远处就有猜灯谜的,一句猜对有奖吸引了不少老老少少,两人亦在人群后站定,看着那些悬在彩灯下的谜题,打算一试身手。
“青山寺上一丛竹,
天鹅还在鸟已去,
前尘往事以成空,
白云心中多条红,
心中有情藏不住,
站在高处看远方,
称断人和有谁知。”
闫姑娘盯着这条灯谜半天,始终没有答案,于是不自觉的念了出来,突然身侧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声音传来:“等我亲自说爱你。”
“啊?你,你说什么?”她看向声音的主人,眉眼间满是惊诧,心跳如擂鼓,久久难以平息。
“谜底啊。”少年望着前方,目不转睛,自然看不到此刻女孩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她看着他,慢慢的笑了出来,可同时鼻子酸得厉害,
傻瓜,你究竟在期许些什么东西?他,怎么可能对你说爱这个字,不该产生的感情,到此为止了,才好,这样才好,对不对?
过了些许时候,天色渐晚,人群渐渐散去了,君炀淡淡开口:“我们回去吧。”可半天都等不到回答,他心中一凉,偏过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不知何时那女孩已经走开。
蓦地,焦急起来,他不停的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萦绕耳际的欢声笑语,唯独不见那个姑娘。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年突然慌了,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呼吸急促起来:“闫琪尔。”
“炀哥哥,怎么了?”
声音来自他的身后,君炀回头,看见女孩安静的站在那里,与他一臂之距,笑容掩映在彩灯之中,染了斑斓的色彩,温暖美好。
君炀迅疾转了身,一步便跨到她面前,心中虽然慌乱,面上仍旧淡然,开口,语调有些恼:“你去哪里了?”
“那边有卖面具的,我就去看了看。”女孩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于是小心翼翼起来,好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哦,天晚了,回去吧。”君炀只是寡淡的回应了,自顾自的转身离去,心跳渐渐平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刚刚怎么会有害怕的感觉,仿若心被掏空了一样,生怕她就这样消失了。
转念,暗怪自己杞人忧天,终是没看到闫琪尔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眼神瞬间的寂灭。
片刻前,她带着一副美人假面,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盯着那伫立人群中少年良久。
只有躲在面具后面,她才敢这样一直看着他,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目光究竟有多放肆,有多依恋,有多,见不得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栈,上了楼,君炀推开房间的门,打算进房间的时候,衣袖却被轻轻拉住。他回眸,女孩微低着头,声音很低,带着些许颤音:“炀哥哥,我害怕。”
“嗯。”少年沉吟了片刻,轻叹了声:“好吧,我看着你睡着,再走。”
闫琪尔抬头,眸中满是感激,她怕黑的毛病在家中便有,一直是母亲蝶衣陪伴着;到了天宫,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后来有了守夜的安琪儿,也就慢慢习惯了。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是真的害怕的,本来没有期许君炀能够有什么表示,甚至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
这么大人了,还怕黑,真真是太丢人了。
没想到少年居然没笑话她,反而要伴她入睡,真是又惊喜又感动。
闫琪尔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君炀坐在桌边饮茶,容颜俊朗似画中走出的人,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于是心想自己真是好运气,此生能够有他这样的兄长,能与他相识相知相伴。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厌恶了自己,一定不能,不能。
她闭上眼,缓缓而安心的睡去。
过了些许时候,君炀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缓步走到床前,见那女孩确凿已经睡熟了,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做了不好的梦。少年轻叹,俯下身,温热的掌心置于她的发顶,轻抚,口中哼着那首他曾要她学会的歌谣:
“爱上一朵花的芬芳,
爱上一朵花的倔强,
爱上一朵花的姿态,
她在黑夜中发亮。
爱上一个人的目光,
爱上一个人的家乡,
爱上一个人的伤疤,
他在记忆的远方......”
直到她眉目渐渐平缓下来,他方才直起身,站在烛灯前,犹豫了片刻,选择留下了这微弱光亮,然后关门离开。
闫琪尔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穿衣下床,看到燃尽的蜡烛,残留着茶水的杯盏,她晃了晃脑袋,完全想不起那少年昨夜是何时离开的。打开门走出房间,然后下楼,一直未见君炀身影。
店小二看到她,笑呵呵的迎上来:“小姐,跟您一起来那位客官点了早餐在这边,随我来吧。
PS:“等我亲自说爱你”,如果不是谜底,而是男主的真心话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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