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没精神?”
是君炀,平淡的语气,没有多余的感情。那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前,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衣襟绣纹上的根根丝线,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面对他了。
“炀哥哥,我没事。”闫琪尔咬着嘴唇,竭力想要自己保持平静。
“若是累了,不必勉强。”少年盯着她看了半响,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打从两年前在凡世出游回来,她就是这个样子:每每面对他时,总是低着头,再不像从前一样洋溢着笑脸,脆生生喊他:炀哥哥。
君炀想不透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她让他隐隐的不安,而他从来就不是主动开口相问的个性。
于是,一个不主动相问,一个铁了心不说,就这么僵着,等到以后再不能相见,方觉浪费了时光,徒增了感伤。
“我真的没事,我们继续吧。”闫琪尔淡淡的应了一句,身子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挪。
君炀不由得苦笑,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丫头,居然招人厌了!
“二位殿下,典礼当天所需穿戴的礼服配饰可送到了?”
“是,已经送到了。”陈夕颜瞥见那两只气氛不对,只得先行礼貌作答。
司礼神君点点头,对自己手下办事的效率很是满意,
那帮平日好吃懒做的家伙,遇事倒还真不含糊。
“二位殿下试穿否?可合身?”
“很合适。”陈夕颜继续回答,不时瞟向那两个沉默的家伙,腹诽着这两人的不仗义,让她自己圆场,好生尴尬。
闫琪尔深吸一口气,抬头见好姐妹无比幽怨的表情,偷笑出声,忙走上前接下话头:“衣服很合身,有劳神君费心了,只是那礼服很是繁重,走起路来甚是不便。”
哪里只是不便,又热又重,简直快一命呜呼了。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
“成年礼一生一次,是为王族对待子女一种惯例,隆重些是必然的,二位殿下且尽力克服吧。”司礼神君微笑,向后方侍候的人招了招手:“拿些碗碟来。”
两个女孩一听,顿时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面面相觑之后,便被分别在头顶放了盛了水的瓷碗,而肩膀、手肘和小臂处也搁上了小碟子。
带着这些个物什,就必须保持手臂端放胸前,且前行脚步平稳,还要姿势优雅,可谓难于上青天。闫琪尔梗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开口:“神君,这是做什么?”
“成年礼当天需一直走过汉白玉长阶,到君上面前受礼。那一路可谓万众瞩目,二位殿下的仪态当属重中之重。这样顶着碗碟,可以有效地在短时间内让二位殿下身姿挺拔,走出最美的仪态。”
“那若是顶不住掉了怎么办?”闫姑娘欲哭无泪,挂了满身的*,让她连说话都要注意声音的分贝,
长大好累啊,要是可以永远当小孩子就好了,那样也就不会看清自己的心意了,然后一辈子装傻,多好。
“殿下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些碗碟天宫中还是不缺的。”司礼神君浅笑作答,心中暗暗补上了句,
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你们自家的东西,该头疼的恐怕是司设神君那老家伙。
虽说吃了这么一颗定心丸,但依旧是不敢松懈的,两个女孩沿着神君吩咐人在地上铺设的直线,一步一步走得极是小心。
可即便这样,还是时不时有水洒出来,接着脚步便乱了套,然后就是碎裂一地的声音。
闫姑娘缩着脖子,望着碎瓷片,看了看比她略好一些的陈夕颜,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借着更换碗碟的功夫,她不自觉得偏头看向君炀,只见少年在神君的指导下,一遍遍的练习着成年礼上该有的步骤。
跪,拜,兴,再拜,兴,三拜,帝君授冠,王子谢礼,礼成。
君炀随着司礼神君的呼声,每一个动作做得一丝不苟,侧脸白皙,棱角分明,那般完美无缺的人,不管多久,都无法忘却的情。
她知道这样迟早会惹祸的,可就是没有办法,到底该怎样才好呢?
为什么要爱上他?无数次这样埋怨自己,却又无比委屈,过去的一幕幕就好像穿肠毒药,一遍遍的刺痛她的神经:
初见时惊艳了目光,从此便扎根心底;
绾发时温柔的动作,之后便无法忘却;
除夕时守岁的埙乐,至今还盘桓梦中。
还有他将本属于自己的法器相赠,而后还耐心的教授吹奏技法;还有她最难过的时候,他好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将她带走;还有,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温暖,所以,这样好的人,怎么能不动心呢?
“公主殿下?”
“啊?继续吧。”闫姑娘被吓了一跳,立马回过神,生怕自己过于依恋的目光被人发现。
那一天,他们一直在青石方场上重复着各种礼仪动作,直到落日西沉,方得休憩。
恭恭敬敬的送走司礼神君,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闫琪尔伸了个懒腰,一脸哀怨的看向陈夕颜:“累死了,好像打从记事起就没这样辛苦过。”
“嗯,为了成年礼上我们可以美美的,所以还是忍耐些吧。对了,到我房间吧,准备了点心花茶,都是你喜欢的。”陈夕颜挽住苦着一张脸的闫姑娘,掏出锦帕给她擦拭汗水,温柔周到的模样。
“哇,这么好啊,是夕颜的好手艺吗?那我可要尝尝看。”闫琪尔眉眼弯弯,笑得满足。
君炀看着她们,不动声色转身欲走,陈夕颜回眸,诚意的邀请道:“君炀王兄要一起吗?”
闫琪尔闻言,神经又是一阵紧绷,微微偏过了头,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
“不了,你们好好休息吧。”少年礼貌的回绝后便离开了,闫姑娘慢慢放松下来,心中又是一片悲凉,
难道他们就要一辈子这样相处吗?罢了,至少在自己还心存妄念时,不可以拖累于他,这般谨小慎微的珍惜,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清音阁中,暖帐熏香,这里的主人总是将房间布置得温馨可人,每每都让闫姑娘流连忘返,坐在软榻上,品尝着清甜的花茶,好好地放松舒展一下劳累一天的筋骨,很是惬意。
陈夕颜吩咐人可以将点心端上,而后进入寝殿的人差点没让闫姑娘一口茶全喷出去。
她看着本应在梅英轩中的司徒护出现在这清音阁的寝殿中,蓦时抖了三抖,
这俩人,也实在太大胆了吧。
“司徒。你怎么在这?”闫琪尔佯装淡定。
“来做点心啊。”司徒护微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姐抑制不住,一直在抽搐的嘴角。
闫姑娘无语,腹诽着家伙越发胆大,随意出入公主殿下的闺房,也不怕惹人闲话,
到时候出了事,可别说我认识你们两个。
陈夕颜掩嘴轻笑,似乎早就预料到女孩的反应,盈盈开口道:“成年礼后,我便打算请求舅父赐婚了?”
这下,闫琪尔彻底淡定不了了,差点被茶水呛死:“啊?”
“小姐,不支持吗?”司徒护笑得温柔,目光扫过一旁露出小女儿娇俏神态的陈夕颜,笑意加深。
闫琪尔顺了顺气,摇摇头道:“怎么会不支持呢?”继而面上又是一抹忧色:“只是我担心,舅父那边会不会有阻碍啊?毕竟司徒,你名义上只是我带上天宫的侍卫。”接着她想了想又道:“我可没有看扁我家司徒的意思,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
司徒护看着闫姑娘信誓旦旦的模样,微微颔首笑开:“我知道。”
陈夕颜挽了裙裾站起身,走到司徒护身边,两人站在一处,一个温婉有礼,一个俊朗温柔,倒真是般配无双。她抬头,与身旁男子的目光交汇,温软开口,带着坚定,
“尔尔,我是做好了打算的,从一开始我想要跟司徒大哥在一起,就没想过放弃,毕竟,好不容易。如果舅父不同意,那我便和司徒大哥离开天宫,你看,像你我母亲那样与所爱之人生存在凡世,不也挺好的吗?”
司徒护默默地听她说完,眼睛越发明亮起来,轻轻揽住少女的肩:“我,此生定不负你!”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俩够了,注意点影响,我还未成年啊未成年。”闫琪尔身子后仰,捂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偏偏做出十分嫌弃的语气。
“你未成年?”陈夕颜有些窘迫,故作狰狞模样逼近女孩,一把按住她不停的挠她的痒痒,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未成年,未成年,我叫你未成年,过些日子要参加成年礼的是谁啊,啊?是谁啊?”
闫琪尔生平最怕被挠痒,无论是否年岁增长,这都是她一项最大的弱点,此刻被陈夕颜制住,分毫动弹不得,在软榻上蜷成一团,手脚乱舞,口中不住讨饶:“夕颜,哈哈哈哈......好痒啊,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
司徒护看她们打闹着,欢声笑语几乎要把房顶掀翻,也不上前阻止,在原地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的他尚还未有预知的能力:这般要好的她们会因他而针锋相对,死生不复相见!
PS:话说我也不想长大,作为一个上班狗,还要码字,真的很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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