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目光如同彩灯齐刷刷投过来,没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万众瞩目的目光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轻蔑,嘲笑,等着看好戏,或者还有期待。
对面的慕容修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安安静静品着酒。
“啪!”
白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上一脸愤怒。
“丞相大人您被骗了,到底是百丈山哪个胆大包天的土匪连你也敢骗,告诉我让我帮你处置他!”
他有张良计,她有过桥梯,平了十六个山寨的土匪头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把她蒙进去。言容抽了抽嘴角,没料到白芷会这般,北宁易也是愣了一刹,被白芷刚刚的动作,被她的话。
若说刚刚还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华敏身上的话,这下子可是彻彻底底望了过来,居然有人敢在宫宴上面拍桌子,白芷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拍桌子。
好像,她是过头了些。
“哈哈,皇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双手绞在一起,脸低低垂着,安安分分重新坐了下去,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好像刚刚的事不是她做得一样。
言容忍着不让唇角上扬,北宁易笑出了声
“哈哈哈,白芷姑娘不愧是传说中的白寨主,真性情!”
皇帝开口赞了一句,群臣也跟着符合了起来,言容走过去坐下,北倾颜气得差点跺脚乐,白芷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啊。
“本宫不在乎你说什么样的诗句,你说说就可以。”
北倾颜傲然而立,整个脸上就差写一句这儿是老子的地盘我说了算,叫你说就必须说。
果然,这种刁钻蛮横的姑娘是女配绝佳人选啊,可是白芷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死心塌地打算做一个臭名昭著的土匪,怎么也就这么难呢。
但是,凭借她不屈不挠不怕死的精神白芷打算死不开口,当着她容哥哥的面儿呢,她就不信北倾颜会打她。
“还是别了,辣耳朵,我才疏学浅,若是公主殿下想切磋诗词歌赋不如找丞相大人,我好像看见丞相大人写过一首赞美公主德行的诗呢,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丞相大人叫什么?”
敢害她,必须害回去,明媚的眸子中闪着得逞的算计,言容立于朝堂十二载,能言善辩处变不惊,向来只有他把人说得哑口无言。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白芷这号人。
北倾颜一听言容瞬间失了理智,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言容,脸颊红得都要滴出水来。
她就说她的容哥哥肯定是喜欢她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好了,诗也好词也罢,今儿个是庆功宴再这么下去都变成诗词歌赋了,颜儿快些坐好,还有好看的戏呢。”
北宁易终是以皇帝的威严镇压下了这一场闹剧,北倾颜娇羞如水地坐了回去,彼时华敏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发一言,极具大家典范。
真是,好一朵明艳照人的白莲花。
言容和白芷并排坐着,两个人之间可以感觉道不善的气氛。
白芷不待见言容,言容也被白芷的言语气的够呛。
“华敏还是头一次在宫中跳天阵舞呢,朕真是大饱眼福,不愧为天阵舞,能得此舞鼓舞,我大魏战事何不能胜?”
睥睨天下的帝王威仪,祸国殃民的容颜,这样的帝王,后宫肯定不得安生吧。
白芷在脑海里补了无数场宫斗大戏,甄環传,宫心计,金枝欲孽。啧啧,后宫如战场,真是遗憾她不能亲眼目睹。
此时全场的焦点瞬间移到了华敏身上,得见圣女,是多高兴的事儿,没准儿努努力还能得到圣女青睐呢。
微勾唇畔,眉眼温柔,肤如凝脂,指若葱根,颈似珠玉,青丝披肩。带着与生俱来的典雅与学习舞蹈的出尘,单单是坐在那儿就是一副倾城绝画啊。
缓缓立起,抬首揖礼,一起一落皆是风采。
“华敏不才,谢皇上赞誉。”
啧啧,这声音听起来都和她的舞相似轻柔中带着清冷,妩媚不失刚毅。若是他日华敏进宫,指不定会演化成什么妲己飞燕之类的祸国专宠大戏呢。
言容蹙着眉头看着旁边单手支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打量着华敏的白芷,她该看的,是华敏吗?
“大魏若论歌舞,恐怕再也挑不出你这般出挑的了,你若是不才,天下岂不是都是愚人了,言容,你说是不是?”
北宁易明明在夸华敏,怎么突地转到言容身上,言容亦是愣了一刹。
“皇上所言甚是,圣女舞姿绝世,倾世无双。”
言容的目光落在华敏脸上,二八年华,如画容颜,带笑含羞。
真是好一对碧人,可是北宁易这是什么意思,要撮合言容和华敏吗,不是还想把北倾颜也嫁给言容吗?
帝王心,果然是猜不透的。
“华敏舞姿无双,可是好像快到十八岁了吧,她为大魏朝做了不少,皇上也应当替她寻一个好人家才是。”
皇后百里曦笑得一派婉约大气,果然是皇帝的好皇后,连皇帝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
言容啊言容,没想到躲过了北倾颜,还有华敏等着你呢。
所以说,你要是长得好看又有权有势一点要早点娶妻啊,否则等着给你相亲的一大堆呢。
不过,华敏或者北倾颜配言容都是不错的,尽管白芷不是那么待见北倾颜,可是没准儿将来有一天她可以帮着自己走出丞相府呢。
“皇后所言甚是,华敏,你可有心仪人选?”
这大气劲儿,好似说得华敏挑了谁他就给她赐婚似的。
华敏一双水眸盈盈,定定望着言容,脸颊染了红晕,咬着下唇并不言语。
不言一字,是个人都看出结果了啊。
“华敏但听皇上吩咐。”
微微颔首,女儿家的娇弱之态尽显。白芷偷偷去瞄言容的表情,他一手挑了衣袖,一手使了筷子去夹菜,仿佛外面天崩地裂也与他无关。
“来,多吃些。”
言容给她夹菜!他还跟她说话,以这么温柔的语调!
不愧是老狐狸,不动声色就阻挡了华敏的爱意。
可是她怎么办,得罪了凤阳公主,再得罪了圣女,和着她身后的大司马府以及华王族,有一天她要是踏出丞相府一步是不是直接会被乱箭射死。
“不……不用了,我刚刚吃了很多已经饱了。”
飞速推开眼前的菜,仿佛躲避瘟疫一样,她就知道宫宴绝无好事,人家女主好歹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或者绝世武功,她什么都没有,分分钟被言容害死。
言容笑着看着她,宽容的,恶毒的,不怀好意的。
“既然吃饱了就不吃了罢,免得身子不适。”
一个人的独台戏你也唱得下去,言容你不是影帝你是影神啊。
北宁易笑得嘴角都要抽了,两次想要赐婚都被言容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华敏涨红了脸,北倾颜又气又喜,北宁樾颇感兴趣地望着白芷。眼里是与言容有些神似的笑意,真是一颗不错的棋子,难怪言容肯带在身边。
北宁易打算把北倾颜嫁给言容一部分是疼爱北倾颜,还有一部分是拉拢言容,虽然是效忠他的,不过帝王的猜忌心到底是重的。而后撮合言容和华敏,不过是言容与华王族联姻,来制衡制衡云复。可惜了,白芷一颗棋子就完胜了。
而白芷,又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土匪吗。
好像,闵安城要热闹起来了呢!
那场宫宴一开始热闹无比,最后收场地却惨淡,白芷几乎是闭着眼睛走上马车的。所以她没看见也没机会看见追到宫门口的北倾颜,也不在乎旁边的言容多么歹毒可怕,靠着车壁就睡着了。
吃个饭而已,至于吗,几乎吃了半个世纪。有那么多话说吗,一个个的明明不高兴还要那么虚伪谄媚。
闵安是大魏的帝都,即使到了二更天外面也有酒楼食肆摊位人影不绝,马蹄踢踢踏踏穿过宽阔的街道。喧嚣吵闹声不绝,月色偶尔透过被风掀起的车帘,言容好奇地看着睡得正熟的女子。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都睡得着,做的了土匪,入得了宫廷,敢与他为敌,从容应对帝王贵胄。
或许,这颗棋子于他大有用处。
“相爷,你回来了?”
马车一至相府门口管家就迎了上来,待言容下车才瞥见车里的白芷。
“相爷,她……”
管家望着言容,不知道该不该叫醒白芷,言容已经转身朝府中走去。
“找几个人把她抬回房!”
而后的几天,她将会都在那儿度过。
白芷正做着梦,悬崖峭壁构成的百丈山上,言容吊在悬崖边上,她一手踩着言容的手,下面是湍急河流,上面是不断滚下的石子儿。
“言容,叫声姑奶奶来听听!”
“姑奶奶。”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大王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大王饶命!”
“饶命?休想!你这个坏透顶的恶相,本大王今儿个就要为民除害除了你,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在遇上本大王这么英明神武的大王。”
踩着言容的脚移起,一脚揣在言容的胸口,
“滚下去死吧,该死的言容敢对本寨主不敬要你死无全尸,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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