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眉眼里是看起来真诚无比的爱意,白芷敢保证,若是现在四下无人,她一定会把肠子都吐出来。
她后悔了,为什么刚刚要脑子抽了配合言容,现在哪怕是一点点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全场一时间寂静无比,众人的眼眸全部落了过来。
华敏何等人也,大魏圣女,华王族嫡长女,哪怕是入了宫廷也是贵妃一样的人物。而她看上倾慕的人,眼里心里喜欢的居然是一个土匪,可是他是言容啊,大魏的言容,怎么可能。
顾若的手挽着华敏的手,晗笑看着她,无声地给与她以力量。
“丞相与白芷姑娘真是羡煞旁人,相爷待姑娘情深,何不早日给白芷姑娘名分,也让她免受他人非议。”
白芷入帝都半月有余,若是真是与言容那般情深,怎会传不出半分喜讯。华敏却是紧张了,睁大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若,以为她要撮合言容和白芷。顾若投以她一个眼神,示意华敏安心,华敏愣了片刻,旋即恢复了神情。
不愧是在沙场上见识过的人,智慧谋略超于常人,北宁樾赞赏的目光落过来,顾若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白芷脑子炸了,名分?言容给她名分,就是要娶她。她要嫁给言容,不可能,那样狠辣歹毒的丞相,嫁给他还不如死。
猛地抽回拉着言容手臂的手,扔开秽物似的速度丢下。
“不不不,顾若姑娘说笑了,丞相大人高高在上,如同星月,白芷低微如尘,哪里配得上半分。能得大人喜欢已是足矣,其他的不做他想,白芷自知出身不好,若是丞相的人因为我而落人诟病,我就是万死也是难安的。天底下能够配得上大人的女子只有华敏姑娘这样的不可!”
虽然听从言容可以活得久一点,可是嫁给言容那是可怕至极的。鬼知道那个毒相想得什么,万一同意了呢。还是继续她开始的策略,以女人牵制言容吧。
言容啊言容,只要你不瞎,就该知道现在是多么优秀的姑娘喜欢你,那可是华敏啊,大魏圣女华敏。
船坊里面的气氛一点点发酵,变得诡异莫测,就是上官卿那种混迹风月坊间多年的人也看不透。
华敏红了脸颊,北宁樾一脸笑意,顾若眼底是深沉的思索,言容目光落在白芷脸上,笑着,却让人不敢直视。
“丞相大人也是如此以为的吗?”
顾若步步紧逼 半分不让,带着沙场惯有的英气和看穿一切的探索。可是顾若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心计多么深沉的男人,一个把朝堂都可以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男人。
白芷努力挪动自己的位置,离得言容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还未曾全心全意信赖于我,我说过不会逼迫她便是做数的,等到什么时候不再心存疑虑,我一定风风光光迎她过门。”
得了,就是她现在在千里之外也和言容有说不清的关系了。
华敏彻底变了脸色,自顾若手中挣开手站起来盈盈行礼道
“王爷,丞相大人,请恕华敏失礼,今日华敏身子不适先行告退,扫了王爷相爷的雅兴,他日定当赔罪。”
这下子换顾若变脸色了,好不容易见到宁王这就要走了?
傅宁的心情最为复杂,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华敏顾若一起,不过是华敏和顾若谈得来指望着靠着华敏拉拢拉拢顾国公一党,后来遇上丞相,还以为会别有收获,没想到居然闹成了这样。
“王爷相爷恕罪,敏儿自小体弱,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现在的情况是待不下去了,傅宁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场。
北宁樾自始至终都看在了眼里,微微挥手笑道
“无碍,既是华敏小姐身子不适便当早些歇息才是。”
言容终于移回了目光,落在华敏身上。
“是本相不好,顾着游湖,未曾顾及到华敏小姐体弱这便靠岸,送小姐上岸。”
如春风拂水破冰的声音,一点点落入她的耳中,明明一开始那么恼怒不悦,顷刻之间都化为乌有。
“华敏多谢王爷,丞相大人。”
华敏握紧了双手,微垂的眸子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一定会赢过白芷,赢过白芷在言容心里的地位的,无论他现在多么喜欢白芷,她都会扳回来。
“丞相夫人,丞相大人待你如此情深,上官卿在这儿给你道喜了。”
在华敏顾若和傅宁离开,言容与北宁樾都出去相送之后,诺大的船舱里只有白芷上官卿二人。此时外面因为那五个扎眼的人出现热闹非常,几乎都要从河岸挤到河里了。上官卿双手环胸,一脸戏谑地打量着白芷。
虽然与白芷相识不深,可是上官卿很清楚地知道知道白芷今天在作戏,虚伪至极的戏,而偏偏,配合她演的是朝堂上的丞相大人。
白芷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完了,从今以后,她都要仰仗言容过活了,言容是替她得罪了所有的女人,打今儿起恐怕离开相府一步都有性命之忧。
“上官卿,想死吗?”
白芷闭上眼睛,心情不悦道,上官卿却是心情好的很,凑的更近了些心情愉悦道
“不想啊。”
“那就闭好你的嘴巴,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当心揍死你。”
恶狠狠的目光杀过来,上官卿讪讪退了两步。
“嘭!”
在上官卿刚刚站稳的瞬间,一阵巨响突地传来,好好的船坊突地翻了,巨大的水花在周围溅起来。
言容和北宁樾立于船头,两人都会些功夫纵身一跃便至岸上,还未走运的华敏三人亦被这声响惊得回过头来。
“白芷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绝没好事。”
诺大的船坊突然崩塌,河中的水急急灌了进来,船坊梁上的木头砸了下来。上官卿闹闹抓着支撑船坊的主梁,从来只知道风月的他,自从遇见了白芷以后不知道遇见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
白芷脚的水已经开始蔓延进来,如同喷涌进来的地底泉水,汹涌剧烈。
“你怎么不说是我遇见你没好事,上官卿我告诉你我白芷要是今天淹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船中的水越来越多,自脚踝漫延到肩膀,死亡的恐惧一点点漫延开来,上官卿怕死地大呼小叫着。
“来人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本公子我就赏他……”
话音还没落一个木头就砸了下来,上官卿彻底落入水中,白芷脚下木头彻底冲散,河水浸至头部。
她不会死在一艘船上吧?
五月的河水还带着些许蚀骨的凉意,和着恐惧一起,漫延席卷了白芷的全身。
滚滚的水灌入她的鼻腔,耳朵,嘴里,她不会水啊,一点儿也不会啊,唯一会水的上官卿早已经看不见。张开嘴巴想叫上官卿一声,却发现口中的水愈发多了,赶忙闭上嘴巴,双手胡乱在水中扑棱着。
此时上官卿的头被木板砸中,疼痛感还没过就浸入了水中,凫到水面上一眼就看见扑棱的白芷。这一刻居然什么也没想,没想过白芷欺压他,揍他,下意识就急急游了过去。
冰冷的河水不断漫延在眼球,白芷难受地闭上眼睛,下一刹那,胸脏感觉到比河水更加冰冷的东西刺入。惊恐地睁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黑影一用力拔出深刺的剑快速在水中潜遁了去。
艳丽的鲜血在河中漫延开来,一点点浸染了周围的河水,满目的鲜红,冰冷和疼痛让她难以呼吸。
眼前的景色一点点模糊不清,连睁开眼睛都似乎用了她巨大的力气。
死了死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那片河水怎么变红了?”
顾若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木头之中有一片红色的河水。那哪里是河水变红,分明是鲜血。他们都离开了,船坊里只剩下白芷和上官卿,那血,是白芷还是上官卿的?
周侧的人听闻顾若的声音突地惊恐开来,言容的船坊爆炸,附近的也慌乱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言容眉头深蹙,袖口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丞相大人!”
在众人慌乱的时刻,言容突地纵身掠了出去,华敏知道他是不会水的,惊慌叫出了声,追着言容至岸边,差点落下幸而被傅宁拉住了。
“白芷,白芷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死吧?”
上官卿忍着头上的疼痛尽全力朝白芷游过去,刺目的红色落入他的眼中,白芷在水面上的手一点点落下,似乎失掉了全部力气。
一种可怕的猜测席卷了他的心脏,白芷不会死了吧,明明是那样一个凶狠的土匪,这一刻他居然希望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
“白芷你说话啊,你别玩了,要玩也先上岸吧,白芷?白芷?……”
不会的,她是白芷,怎么会死,她醉成那个样子被扔在街上都没问题,怎么会轻易死呢。
玄色的身影自上官卿眼前落下,一双白色银线长靴踏着水面上的木板碎块自他身前掠过。
在上官卿手掌抓住白芷肩头的刹那,言容一用力提起了闭上眼睛的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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