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瀚院,便瞧见院里树荫下迟云南和魅儿的身影。
迟云南坐在轮椅上神情颇有些复杂的凝望着魅儿,而魅儿半蹲在他身前,手里捧着药碗,脸上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易翩然视线下滑,再一次瞧见迟云南手掌中不断摩挲着一件什么东西。她心头微凛,快步走了过去。
“魅儿!”
听到易翩然的叫声,魅儿连忙站起身将药碗放到树荫下的石桌上,而在她身后的迟云南却是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令牌收回袖中。
“易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迟城辅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易翩然笑着回道,视线转向迟云南。
“有劳女主挂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迟云南对易翩然拱手。
对于易翩然他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若是没有她,他能不能再见到魅儿还是两说。
易翩然点点头,略有些歉疚的道:“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害的你们平白受了这些灾劫。”
迟云南眸中微光一闪,忽然抬头对一旁的魅儿道:“魅儿,我的伤口有些痒,你帮我回房取些止痒的药油来好不好?”
“哦,好。”魅儿不疑有他,对易翩然微点了点头,乖乖的回房取药油了。
易翩然看了看魅儿离去的身影,淡淡道:“你把她保护的还真是好。”
迟云南苦笑一声,“女主在取笑我吗?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可她却依然心甘情愿的等着你,迟云南,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你也算不枉此生了!”易翩然看向满是无奈的迟云南。
“城主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迟云南并没有装糊涂,事已至此,他相信易翩然和王翔天已经知道了魅儿和自己的一切,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一点都不怀疑,这场火灾是王翔天故意要将你们置于死地吗?”
易翩然很好奇迟云南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理说经过这场灾难,他应该再难相信别人才是。
迟云南却摇摇头,“第一,城主并不知道我被女主暗中移到了香院。第二,他若想致我们于死地方法多的是,不必为此搭上整个香院。第三,若真想我们死,袖手旁观就好了,又怎么会不顾危险的冲进火场来救人?”
迟云南分析的一针见血,让易翩然也忍不住暗暗佩服这人的心思缜密。
“我将你移到香院,有可能是王翔天授意,而这场火灾更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难道你对我一点都不怀疑?”易翩然再问。
迟云南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垂下视线,片刻后又抬头道:“我不相信城主会这样对我!他不是这样的人!倘若他恨我,会亲自动手了结我,不会耍这样的阴谋诡计来让我消失!”
“你抢了他的女人,你以为他对你还有什么情义?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犯了男人间的大忌讳,你觉得他还会给你留什么情面吗?将你们灭口,是唯一抹去他耻辱的方法啊!”
迟云南脸色微变,脸上神情瞬间变化了好几种。先是怀疑,再是不敢置信,接着开始矛盾,最后终于幻化成一种带着些许不甘的认命。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即便他真要我死,我也无话可说。”
听到迟云南这样说,易翩然心头略微松懈,看来这迟云南对王翔天的信任还是相当重的,不然不会任她这样挑拨都没有对王翔天露出一丝丝的反叛之心。想想当时在火场,恐怕也是为了自保才想要召唤亲卫的。
“王翔天有你这样的辅城助力,是他的幸运。”
易翩然微笑着看向迟云南,而后者却是一脸迷惑,盯了前者许久才醒悟过来。
“女主大人刚才是在试探我?”
“你也不要怪我,你手里握着那么大一张底牌,我不摸清你的心思,怎么敢跟你谈判?”
迟云南听到‘底牌’两个字,倏然抬头瞪向易翩然,她,她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心头的震惊是言语不能形容的,怎么可能?他自认从来没有露出过一点破绽,易翩然是怎么发现的?
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亲卫队是他最后的倚仗,如今竟被易翩然这么轻易的看破,这叫他一时怎么接受?
愣了很久,他才低低苦笑了起来。
“谈判?女主大人太高看我了!如今我还有什么筹码跟城主谈判?”
迟云南袖口一滑,一个小巧的令牌出现在他掌心。他将之递于易翩然,苦涩道:“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女主大人面前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蠢人罢了!”
易翩然将那枚令牌拿起,只见那令牌半个手掌大小,两头雕饰着云纹,正中间是一个南字。这东西,果然是真正只属于迟云南一个人的令符。
“你可想好了?真要把这令牌交出来?这是你最后的凭侍了,没了它,你和魅儿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易翩然将令牌捏在手上,认真严肃的对迟云南道。
迟云南低头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啊,跟王翔天性格天差地远,怎么就偏偏跟他做了一对CP呢?”
易翩然喃喃自语,接着她扬起手中的令牌对隐在院门口的王翔天挥了挥手。
“你可以进来了!”
迟云南抬起头,看到一身青色衣袍的王翔天步伐稳健的走了过来。他的眸中顿时一阵暗淡,如今,他是真正的要任人宰割了!
易翩然看到迟云南带着些许绝望的脸色,忍不住轻轻一笑道:“迟云南,其实你手上还有一张比你的亲卫更大更强悍的底牌可以使用。”
“更大的底牌?”迟云南顿时愣住了,易翩然指的是什么?
“我刚才那么挑拨你你都没有动容,是因为你手上握着一支可以抗衡凌云寨的亲卫吗?你这么聪明,还不明白吗?那张底牌若是运用好了,你和魅儿何愁没有未来?”
易翩然说完,站起身走向正急匆匆往这边赶的魅儿,也成功的拦住了她的脚步。
“易姑娘,翔哥要对云南做什么?”
魅儿一脸焦急,探头望着已经走到迟云南身边的王翔天。
“别急,他们只是在做一场男人间的谈话,你去了他们反倒说不开,来,跟我到一边去等。”
易翩然不由分说拉着魅儿离开了两个男人的战圈。
最后一张底牌?
迟云南脑中闪过这样几个字,在翻滚了几遍后,终于有所了悟。
他抬头看向易翩然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一阵百感交集。也许,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王翔天一步一步走到迟云南身前,俯视着坐在轮椅上满身是伤的他,心中一阵感叹。对于这个让他又气又恨的下属,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迟云南更是没有勇气与王翔天对视,不管怎么说是他对不起王翔天。即使他的理由够强大,也不能掩盖他做错事的事实。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很久,终于还是由王翔天打破了这一尴尬氛围。
“迟云南,你知罪吗?”
王翔天在石凳上坐下,与迟云南相对。
“属下罪该万死!不求城主能原谅我,只求城主看在魅儿服侍你多年的份上,饶了她!”
迟云南咬了咬牙,双手扶着轮椅艰难的站起来,跪倒在了王翔天身前。
王翔天看着跪倒在地的迟云南没有伸手相扶,只是脸上带着些愠怒道:“罪该万死?你的确罪该万死!你错在不该将一切隐瞒!你当我王翔天是什么人?任人摆布的傀儡吗?”
“属下不敢!属下绝不敢有如此心思!是属下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请城主原谅!”
“原谅?你说原谅就原谅?若是当初你明言与魅儿的关系,我王翔天再不济也不会做夺人所爱的勾当!你陷我于不义,如今再来求我原谅岂不是太可笑?”
“城主恕罪!属下真的不是有意欺瞒!当初我与魅儿的确相识在前,却并没有意料到后来发生的事,其中曲折实非出自我本意!”
迟云南对王翔天叩拜而下,并说出当时原委。
说到这个,王翔天胸中怒意更甚,一掌拍在石桌上,余怒未消道:“虽然当初我带走魅儿是你们始料未及,可你身为一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及时出面阻止?我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可你你为了治理好云天城,与魅儿里应外合将我如傀儡一般的摆布!如今城定民安,又想要回原本的安乐,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云南该死!请城主谅解!云南自小父母双亡,受尽了世道纷乱之苦!长大后立志要成就一个清平盛世,只可惜自身能力不足,难以施展抱负。魅儿是为了我才莽撞行事,但云南和她绝不是有心冒犯,实属无奈之举!无论城主怎样责罚我都心甘情愿!只求城主不要因为云南的过错放弃云天城,云南虽死无憾!”
迟云南跪伏在地,一番肺腑之言后竟也忍不住泪珠滚落。
王翔天看着诚心悔过的迟云南,发泄过后胸中怒意也渐渐消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许不舒服就是。
他重重哼了一声,道:“无奈无奈!就你无奈?一句无心就要我饶过你,你想的倒美!”
迟云南抬起头望着王翔天,再次诚恳道:“属下绝不敢逃避责罚,只求城主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要惩罚魅儿!属下甘愿担起全部罪责!”
“魅儿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替她担罪责?迟云南,我告诉你,魅儿背叛了我,下场只有一个:死!”
王翔天突然神色变冷,漠然的注视着迟云南。
迟云南闻言,一张脸瞬间刷白。他都这样恳求了,他还是不肯放过魅儿吗?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保住魅儿?是他会错意了吗?易翩然所说的那最后一张底牌,对王翔天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吗?他和魅儿的未来,又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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