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练天竟被忘语大师生生的从练承明身边抓了过去!
火爆的场面当即有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安静下来。同时,练承明与胡道之都有志一同的望向忘语大师,心中暗惊,这忘语大师果然是深藏不露,这等功力,怕在江湖之中,也没有几人是其对手吧?
“大师……”
胡道之抬手,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忘语一挥手打断:“城主大人,练施主,浮屠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若是执意要争斗,就请出了寺门再斗吧!至于练公子,是不会跟你们任何人走的!”
说完,他袖袍一挥,抓着练天便出了房门,往另一间禅房而去。
“好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天儿你们是谁也带不走了!”宋灵柔松开练承明,悻悻的瞪了呆立的二人两眼。这两人就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二十多年前为了唐叶,二十多年后又为了练天,两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还知道脸面为何物吗?
宋灵柔重重叹了口气,对依然一脸余怒未消的练承明道:“明哥,忘语大师说的没错,纵有天大的恩怨,也要看主人的薄面!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要打要杀,也得出了这寺门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一个城主,一个镇首,被外人传出去,你们还怎么在有道城立足?再说了,天儿夹在你们中间,有多难受你们知道吗?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天儿的感受?”
宋灵柔说完,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才扭身出了房门,往隔壁而去。
“忘语大师,我能进去看看天儿吗?”宋灵柔轻敲了敲房门,小心问道。
过了一会儿,忘语大师的声音才响起,“阿弥陀佛!练夫人请进。”
听到回答,宋灵柔这才松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她一进门就看到忘语大师盘坐在榻上,而练天则站在窗前,身体僵直,双手紧握成拳压在身侧。
她向忘语大师双手合十行礼,忘语大师点点头,很自觉的站起身退出了房内。宋灵柔这才走到练天身前轻轻抚上他的肩膀。
“天儿。”
练天身子一颤,缓缓回过身来,眼眶却是红红的,满布着复杂情感的年轻脸庞显得分外清瘦。他望着宋灵柔,突然扑到她怀里,哽咽道:“娘,你告诉我,师傅和我爹到底有什么恩怨?天儿看到他们如此仇视对方,心里真的很痛苦啊!娘,你教教天儿该怎么办?”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宋灵柔心中一酸,眼里泛起泪花,这个孩子的痛苦,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他是这么信任她这个娘亲,她又怎么能将真相告诉他?
“娘,我不想让爹难过,我也不想让师傅伤心,可是天儿怎么选择都会伤害一个,天儿好难过,天儿该怎么办?怎么办?”
练天伏在宋灵柔肩头,呜呜低语,他双手紧紧抓着宋灵柔的衣衫,无助的模样好像一个受了伤的孩童般,渴切的盼望着娘亲的抚慰。
宋灵柔心中酸楚,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她轻轻抚着练天后背,哽咽道:“好孩子,娘知道,娘知道你心里苦……”
不知过了多久,练天才深吸口气,离开了宋灵柔的怀抱。在娘亲怀里发泄一通,心情虽然略好一点,但一想到父亲和师傅的矛盾,他心里就再次沉重起来。
“娘,你告诉我,我爹和我师傅是不是旧识?他们之间是不是早有仇怨?”
犹豫了好久,练天终于将心中藏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天儿……”
宋灵柔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意,刚想说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就见练天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急急道:“娘!我要听实话!爹和师傅这样敌对,要说他们素不相识天儿绝不相信!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真相!”
宋灵柔看着练天,内心在不住挣扎。该告诉他吗?要告诉他吗?如果天儿知道了事实真相,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娘亲?又会怎么看待他那两个爹爹?不行,不能说!这件事牵扯太大,若她这么冲动的告诉了天儿,只怕会捅个大篓子!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练天瘦削的脸庞,温柔笑道:“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你爹和你师傅不过是太过疼爱你罢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才会用这样过激的反应来表现内心的在乎,天儿,你放心,娘会好好劝你爹的!以后有娘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娘……”练天眼眶又一次泛红,忍不住再次将宋灵柔抱在怀中。虽然宋灵柔从他七岁之后便不常在他身边了,可是他清楚记得在病痛中娘亲日日守在他床榻边的情形。
他当时虽然神志不清,却在昏昏沉沉中总能嗅到娘亲的气息,也正因为如此,病痛才会显得不那么难熬,每次清醒过来,他总会以最灿烂的微笑面对娘亲,他不要娘亲担心,他想让她知道,只要有娘亲在身边,再难缠的病也打不倒他。
后来他好了,娘却病倒了。他一直悔疚自责,可每次去静心宅探望娘亲,他都端起最开朗的笑容,他想把自己的快乐传递给娘亲,让娘亲也有力量打倒病魔。
他是这么的爱娘亲,爱爹爹,爱打小教导他的师傅,可是为什么?老天爷却这么残忍的将他们打到敌对的立场上去?他内心的痛苦有谁知道,有时候他恨不得自己不存在,这样父亲和师傅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了吧?
傍晚,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布满了整个不归山山头,黑压压的仿佛一只恶兽般虎视眈眈的俯瞰着浮屠寺。
练承明夫妇与胡道之皆因为天气突变而留在了浮屠寺过夜。
宋灵柔在安慰了练天好久后才回到了房中。看到练天痛苦的样子,她的悔疚更深了。她不想让练天再继续承受这种煎熬,所以她决定要好好跟练承明恳谈一番。
“明哥,我有事跟你说。”
宋灵柔将烛台移到桌案前,望了望坐在桌前沉思的练承明。
“什么事?”练承明抬起头,脸色依然不怎么好,自打见了胡道之,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我……我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天儿。”
宋灵柔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一咬牙说道。
“你说什么?”练承明脸色立时一变,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无比:“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瞒着天儿吗?”宋灵柔满脸不苟同:“天儿不是小孩子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这样逼他,不怕生出什么意外吗?”
“说什么都不行!我会想办法让胡道之知难而退,等解决了他,天儿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练承明固执的道。
“明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看的出来,天儿对他师傅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不是你赶走胡道之就能轻易解决的!”
“那是胡道之用言语蛊惑了天儿!只要将他从天儿身边赶走,他便再也影响不了天儿!”
“轰隆――”
天际,突然传来隆隆的闷雷声,召示着暴雨即将来临。
宋灵柔压了压心中火气,虽然对于练承明的固执她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在天儿这件事上,她也必须坚持到底。
“就算你赶走了胡道之,也斩不断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宋灵柔突然冷冷道。
锐利的目光有如刀锋一般射向宋灵柔,可宋灵柔却又是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瞪我,这是事实!就算你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天儿迟早会知道胡道之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划过天际,紧接着闷雷滚滚,让原本就压抑的房间更显得阴沉了几分。
练承明死死盯着宋灵柔,双拳紧握,衣袖之下的手臂上青筋条条暴起。
胡道之是练天的生父,这一点,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从天儿呱呱坠地,到他长大成人,练承明最痛恨的就是有人一再提醒他,天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从来没觉得跟天儿不亲,却厌恶别人拿这当话题,一再强调。
宋灵柔手心冒出了汗,练承明仿如嗜血般的眼神让她心里升起一丝恐惧,她狠狠咽了口口水,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去弥补这个失言捅出来的窟窿时,房门突然叩叩的响起来,她急忙站起身去开门,这才躲开了练承明那恶魔般的眼神。
“是你?”
宋灵柔拉开门,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胡道之。
“他在吧?我想跟他好好谈一谈。”胡道之低沉的声音平和安详,显见白天的争执并未带给他太多的影响。也许,并不是没有影响,至少他漏夜前来,表示了他心中也是不安的。只是身为一城之主的他,恐怕喜怒哀乐是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的。
宋灵柔犹豫了下,没有让开身体,她侧头看了看依然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练承明,略有些歉意的道:“城主,夜已经深了,不如……”
“让他进来。”
正当宋灵柔要婉拒时,练承明却突然沉声道。
宋灵柔愕然了下,对于练承明会让胡道之进门感到意外,不过她还是很快闪开身将胡道之让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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