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地方?”翩然好奇问道。
“闲庭雅筑。”忘语大师捋须笑道。
易翩然侧头想了想,“听名字倒像是一个好去处。这雅筑的主人是个女子吧?”
“女子?”
忘语呵呵笑了起来,“确实是一女子,还貌美如花,只不过却已年过花甲。”
“哦?”易翩然看了一眼忘语,了然道:“看来又是大师的旧友。”
“也算不上旧友,只不过昔年曾经救过这位簪花夫人,后来她夫君过世,老衲每年都会在她夫君忌辰时去给他超度一番,所以略有些交情罢了。”
翩然点点头,“不知这闲庭雅筑所处何地?”
“有道城正北,有道四镇之一望林镇东北十里。那里有一片花圃,花圃尽头是一条小河,河上是一座拱桥,过桥后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碧瓦红墙的宅院,便是闲庭小筑了。”
翩然听大师略一叙述就知道,这是一个清净所在,只是这位簪花夫人,不知是何许人也?
“簪花夫人素来不与世人相交,不过应该还是能给老衲几分薄面的。待老衲休书一封,你二人今晚就启程去吧。”
“好,那有劳大师。”
“唉!我可舍不得练天死,这么多年,只有他能给我逗趣解闷,他若出了什么事,老衲也真是活着无趣!”
忘语大师哀声叹气,全然不理会易翩然抿着嘴角偷笑的模样。
“对了,大师,翩然还有一件事想劳烦大师。”易翩然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不推辞。”忘语大师倒是十分爽快。
“就是练夫人。还要烦劳您老有时间好好开导一下她,她一生为情所苦,又因为练天的事愧疚半生,我怕她想不开。若是可能,请您将她留在寺中一些时日,我会尽量劝说练天,如果能化解她们母子之间的嫌隙,相信练夫人也会好过许多。”
“嗯,这事我记下了,我会尽力而为。”忘语大师点头应允。说完他突然奇怪的望向易翩然,“我说丫头,怎么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比这些历尽沧桑的老情痴们还要通透?”
翩然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却是在心里补了一句:因为我知道失去的痛苦,所以在能把握的时候,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选择放弃。
“算了,我还是先写信吧!”
忘语叹口气,起身走到桌案边拿起毛笔开始写书信。
岂知刚写了几个字,忽见一条翠绿色的小蛇从天而降,啪嗒一声掉落在信纸上。忘语大师吃了一惊,愕然瞪着那不断扭动着身体在信纸上盘旋的小蛇惊讶道:“金顶灵蛇?”说完,他毫不犹豫的抬手往屋顶一抓,喝道:“谁在上面?”
只听哗啦一声,屋顶被大师一抓之下登时破了个洞,碎瓦片随着一个娇小身影一齐落了下来。
司空竹?还未抬头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易翩然眉头微蹙,这丫头竟然在屋顶上偷听?
“哎呦!我的屁股!”
掉落在地上,捂着臀部哀嚎的司空竹,一脸哀怨的瞪向忘语大师。“老和尚,你想摔死我呀?”
“你这小丫头,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做梁上君子,胡道之那老小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你根本就是他授意来探听消息的?”
“才没有!我只是担心师兄,所以才来看看嘛!”司空竹揉着屁股,矢口否决道,说话之间她一招手,那绿色小蛇便笔直的跃入她怀中,缠上她纤细的手腕,仿佛一碧玉手镯一般。
“还不承认?既然只是来看练天,那你放那小东西出来做什么?”忘语大师再次质问。
“呃,小绿大概是闻到了墨香,所以才跳出来的。”要不是这小东西,她还被发现不了呢!
“是吗?”忘语大师怀疑的望了司空竹一眼,他倒是也听说过金顶灵蛇最喜欢各种墨香,看来果真如此。“好吧,既然误会一场,那你就快回去吧!”
忘语大师淡淡回了一句。跟他一同赶回来的练承明与胡道之连同这小丫头一起被安置在了客房之中,他还以为是胡道之终于忍不下去,派这小丫头来探消息呢!还好还好。
不过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司空竹转动着灵眸贼嘻嘻道:“大师,我刚刚好像有听到,你们要把师兄偷偷送走哦!”
忘语大师脸色微变,这小丫头果然听见了!
“送走练天是为他好,司空竹,你也不想你师兄夹在你师傅和练伯父之间左右为难吧?他现在已经身心受创,你难道忍心看他再受苦吗?”
易翩然突然抬眸望向司空竹,她知道这小丫头虽然大意迷糊,对练天的关心却也不假。果然听完此话后,司空竹小脸立刻纠结起来,本来她是想把这消息告诉师傅的,可是易翩然这样一说,她又觉得不说好像对师兄比较好,毕竟师兄伤重昏迷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嗯……要不这样吧?你们把我也带去吧?不然我一定经不住师傅拷问的!”
司空竹突然双眸放光,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易翩然和忘语大师彼此对视一眼,这小丫头,还真会威胁人!不过带上她,其实也没什么妨害。
“好吧,不过此去闲庭雅筑,你要答应老衲,不可以胡闹,一切都得听翩然丫头的,不然丢了小命老衲可不管!”
簪花夫人向来不喜外人进入闲庭雅筑,此次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去打扰她。
“是是是,我答应就是了!”
一听可以跟,小丫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好好收拾一下,等入了夜,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忘语大师抬手示意二人退下,待易翩然和司空竹退出房门后,他才提笔写那封信。
簪花夫人,也有一年不见了。这死老太婆性子太执拗,又爱钻牛角尖,当年他劝了她多少回,她也不肯再出世,他真怕她一个不留神把自己闷死了,那他怎么向好友交代?送几个人去打扰打扰她,也好让她染染尘俗清醒清醒。翩然那丫头不错,重情义也知进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那老太婆打开心结?
叹了口气,忍不住为自己哀悼。自己纵然出了家,却还是丢不下尘俗事,操心的命啊!还是季老头好,一鸣呜呼,躲了个干净!赶明他也去弄个龟息大法,踹了这浮屠寺,满世界逍遥去得了!
想至此,心头又是一阵哀怨,当初为什么要出家呢?他这性子,哪里适合这样清新寡欲的日子?唉……
是夜,一辆马车悄悄从浮屠寺后门小道溜出,往山下而去。
夜色朦胧,山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匹白马驾着马车踏踏踏的奔跑在山道上。驾车的车夫头戴一顶笠帽,熟练的挥着马鞭,他正是奉了忘语大师之命,送练天等人连夜赶去闲庭小筑的马夫宋礼。
在快马加鞭的行至半山腰后,他才缓缓将速度放慢。
“两位姑娘,咱们已经出了浮屠寺范围了,接下来小人会将马车赶慢一点,你们二位可以稍作休息,大概得到寅时末咱们才能赶到闲庭雅筑。对了,忘语大师吩咐过,让你们将那盅人参汤喂给练公子喝。”
“嗯,知道了,有劳你费心。”翩然掀起车帘轻声致谢。
“不必客气!忘语大师与我有恩,只要大师吩咐的,宋礼定当万死不辞。”
宋礼微侧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翩然点点头,心里对忘语大师又多了几分敬佩,这位大师虽然童心未泯,可论起江湖阅历与德行来,还是高人一筹的。
她欠身回了马车内,将那盅人参汤端起,对正百无聊赖玩手指的司空竹道:“小竹,把练天扶起来,我喂他些参汤喝。”
“好。”
司空竹一路上倒是没再搞怪,很听话的乖乖坐在一旁照看练天。
易翩然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的将参汤喂进练天嘴里,看他下意识的喝进了些,心头才稍稍放松。
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两天来他一次都没有醒过,就连呓语都很少。她真的有些担心,他不会是真的想将自己放逐吧?
想起当初那个满脸笑容的练天,她的心开始没来由的抽痛。不过几天时间,为什么他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又舀了一汤匙,刚要送到练天嘴边就看到他嘴角流下来的参汤,她连忙掏出手帕替他拭去,心下却是知道,他又在潜意识的排斥了。
不清醒,不进食,长此以往,他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练天啊练天,堂堂一个男子汉,就真的如此受不了打击吗?
易翩然心下有些恼意,为什么她还要这样照顾他?依她的性子,她应该抛下他就走!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当她下定决心要走时,心底某个角落却不断的涌起排斥之感,促使她抬起的脚步始终迈不出去!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对他心软,就算是云开,也从来没让她有过这种感觉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他生起不忍?难道,她竟然有一点喜欢上他吗?
怎么可能?这辈子除了云开,她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当的一声,手里的汤匙掉落在碗里,她手指微微颤抖,有些心烦意乱的将汤盅放回原处。
“翩然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易翩然强做镇定,心中却是思绪繁杂。她忍不住回身瞪着昏睡的练天,心中腹诽:该死的家伙,你若是再不醒,我也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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