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话还是没有解开你们心中的疑惑,这不要紧,我会让你们明白的。”关组长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乔晓静和翠玉正看着自己,才明白自己把话没有说清楚。
乔晓静和翠玉频频点头,渴望关组长能够继续讲下去。
“我们就单说我们的女战士为什么能够团结在一起,为什么训练的时候能趴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吧。”
“我们都想知道,真的,我们太佩服你们了。”乔晓静说到。
“不仅仅是佩服,应该说我们的心被你们的举动征服了才对。”翠玉很激动。
“再脆弱的生命也经不起狂风暴雨的敲打,要生存只能变得比狂风暴雨更有力量,经得起狂风暴雨的洗礼,这样就变得坚强了。我们也是如此,没什么可佩服的,只不过经受的痛苦、打击和教训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也就有了抵抗苦难的力量!”
“我们懂的。”翠玉边说边给关组长倒了一杯热水,乔晓静不停地点着头。
“要说是什么让这些女娃不畏苦难,甘愿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我想很简单,那就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推翻压迫和剥削的火焰,有一个不达目标就不罢休的信仰。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原因。”关组长笑了笑,接过了翠玉递给她的水杯。
“心火?”乔晓静有点儿不解。
“信仰?”翠玉亦是不解。
“对,也就是使命和信仰。咱们女孩子天生柔弱,但并非这个骚乱时局的牺牲品或是看客,只要我们心怀使命和信仰,我想我们同样可以在属于男人的战场上拼杀,当然也唯有这样才可以存活下去,而且变得更加坚强和有生命力。”
“你们是不是都目睹过枪林弹雨的血腥场面?”翠玉问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已然流露出了几丝恐惧神情。
“当然,要不然我们来游击队干啥?这儿没有啥好吃的,也没有啥好玩的,而且还很危险,执行任务的时候,分秒之间就有人死亡。”关组长显然有点儿不高兴。
“你误会了,关组长,翠玉是想说你们面对枪林弹雨的恐怖场面,不害怕吗?”乔晓静感觉场面有点儿尴尬,连忙向关组长解释了一下翠玉问话的真实意图。
“枪子和炮弹不长眼睛,说不怕,那绝对是假的,但怕又有何用,敌人不会因为我们害怕而停止攻击,相反他们会攻击得更加猛烈,会将我们消灭得更加彻底。为了不让坏人再祸害和残害无辜百姓,我们只能顶着害怕,硬着头皮,穿越枪林弹雨,将敌人消灭。”
“女兵经常上战场?”翠玉总是充满了疑问。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战场上,有的战场硝烟弥漫、枪林弹雨,有的战场悄无声息、杀机四伏,谁又能确保那个战场是安全的呢?我们女子组参与过枪林弹雨的战斗,战斗异常激烈异常艰苦的也有,但次数不是很多。我们的主要工作还是侦查及地方工作。”
“经历过生死的人,更能以正确的态度对待生命。”翠玉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乔晓静和翠玉的脸色无不凝重,犹如千斤之坠堵在心口。
“还是给你们将一个具体的故事吧!也许这个故事更能说明问题。”
“好啊!”
“好,您请讲!”
“去年的夏天,我们游击队接到上级任务,让我们去神池地区侦查鬼子的动向,队里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安排给了我们女子行动组。我们接到任务之后,在当时组长的带领下,化妆成变卖山货的村妇混到了神池地区。为了摸清楚鬼子的兵力部署和动向,完成上级和队里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白天佯装摆摊卖山货,晚上偷偷越过鬼子的封锁线,在鬼子探照灯下,趴在距离鬼子指挥部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注视鬼子的一举一动,包括鬼子警戒力量、换岗情况在内。”
“太危险了!”乔晓静啧啧道。
“简直就是虎口拔牙。”翠玉深吸了一口气。
“是非常的危险,用将脑袋放在鬼子的刺刀前来形容,一点儿不过分。起初,一切都还比较顺利的,也比较安全,但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出事了。”
“啊---”乔晓静惊讶道,“出啥事了?”
“鬼子发现了你们?”翠玉向前凑了凑。
“事情是这样,此前我们都觉得完成了侦查任务,正准备回游击队的时候,组长却认为我们的侦查结果有误,她认为鬼子的动向绝对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相反,我们被鬼子耍了。她还说鬼子每天晚上外出巡逻的车辆有两辆,但最近早上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四五辆,似乎鬼子在不断增兵,巡逻车辆只不过是个幌子。”
“那怎么办?”乔晓静盯着关组长。
“这件事很重大,必须重新认真核实,若是我们侦查有误,那将会葬送无数同志的性命。于是我们决定留下来,再观察一个晚上,如果没有新的变化,第二天就返回队里。”
乔晓静扭头看了一眼翠玉,翠玉恰好也将目光投向了她,她俩心照不宣,几乎同时向关组长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晚上,我们和前几个晚上一样,又一次偷偷越过了鬼子的封锁线,趴到了鬼子指挥部附近,密切观察鬼子的兵力调动和动向,看着鬼子两辆巡逻车驶出了戒备森严的指挥部大门,大家相互鼓劲,等待新的发现能够进入我们的视野。”
“又咋了?”乔晓静和翠玉异口同声道。
“果然,不出组长所料,约莫一个时辰,就有两辆车驶入了指挥部,车上人数比驶出的巡逻车上的人数多了数倍,之后,大约每十分钟就有两辆满载鬼子的车驶入指挥部,车辆与巡逻车几乎没有区别。显然这是鬼子使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迷惑我们。天快亮了,还有车辆不断驶来,同样是巡逻车模样车辆,满载着全副武装的鬼子。
“组长小声命令我们,每两人为一个小组,逐渐撤离,她要求我们务必保持安静,千万不可惊动小鬼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悲的是,我和另一个小姐妹作为第一组队员,刚刚越过鬼子铁丝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姐妹惊愕的叫声---‘蛇!’叫声刚落,鬼子的探照灯便照了过来,鬼子指挥部随之响起了警报声,院子顿时聚满了骚动的鬼子。”
“我的天呐!”翠玉惊叹道。
“鬼子在探照灯的指引下,就像决堤的洪水疯狂的朝还在铁丝网内的组长她们涌了过去,组长带领小姐妹边反击边撤离,可悲的是,我看到从鬼子枪膛里出来的子弹就像一枚枚烧红了的飞镖,直直地射向了她们。我们的小姐妹横七竖八倒在了鬼子的铁丝网附近,还有两个小姐妹倒在了全是铁刺的铁丝网上……”
乔晓静和翠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摇着头。
“我和另一个小姐妹就躲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好姐妹一个个倒下,我们却只能无助的默然流泪,心如刀绞,因为我们得活着,要将上级交给我们组的任务圆满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原本交给了我们八位姐妹,可是侦查任务刚刚结束,便仅剩下了我们两个。”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乔晓静嘴唇颤动着,脸色煞白,不寒而栗。
“真是应该将小鬼子千刀万剐。”翠玉更是恨得牙咯咯作响。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冰天雪地里趴着一动不动,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训练女娃趴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原因——敌人从来不会因为我们可怜,或者说敌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我们是弱者而放过我们,相反,敌人会因为我们是弱者而更觉容易消灭我们。”
“是的,这一点我们深有体会。”翠玉如斯说。
“他们简直就不是人。”乔晓静如斯说。
“其实,游击队之初女兵并不多,让她们干点儿整理档案、做饭、打扫卫生等基本工作。虽然革命的进行,女娃越来越多进来,便成立了女子行动组。不过革命实践已经证实了,在工作工程中,有些事情女娃比男娃方便,更容易完成任务。”
“有道理!”翠玉点头道。
“随着工作任务越来越深入,女兵的工作也越来越危险,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才有了后来与男兵一样的训练要求,就像最近你们俩看到的这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乔晓静叹道,“单凭你嘴上讲,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会是真的,不过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信,对于你们这种巾帼英雄,我,我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我也是!”翠玉又点了点头。
“我倒是不觉得多么英雄,”关组长笑道,“不过不将豺狼虎豹赶走,不将地主恶霸打倒,穷人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因此,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就会与之斗争到底,绝不妥协,决不罢休!”
“太牛了!”翠玉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难怪啊---”乔晓静没有将话说完。
“类似于这样的训练很多,无论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也不管天晴还是下雨下雪,只要我们没有任务,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训练。”
“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我们最基本的训练之一,比趴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艰难的训练多得是,只不过你们暂时还没有看到而已!”
关组长说到这儿的时候,显然心情舒畅了很多,脸上愤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豪。
当然,她应该自豪,她的女子训练组成员都有足够的资格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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