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面对翠玉提出的“赶牛”问题,面对乔双喜烟袋子等十几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加之此前关于乔晓静去向和安危的争论言犹在耳,大志心里充满了不安,虽然尽量掩饰着内在的情绪,但他的脸上隐约还是有担心的神色。
“什么?”翠玉似乎不明白大志的问题,她淡淡的看了大志一眼。
“有答案了,对吗?”大志问道。
“当然,”翠玉强颜欢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答案就在我心中,所有懂得统战工作的革命战士都会得到我这样的答案,不用替我担心,我心中有数。”
“快说吧,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们啊?”乔双喜催促道。
“对对对,”烟袋子也催道,“赶紧说吧,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最熟悉的就是我们种的地,除此之外可能就是耕地的牛了。与牛打了半辈子交道,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因为牛的事情而争论不休,而且还无法解决这个很可能连孩子都懂的问题。”
“我说可以,”翠玉说道,“但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断我的话,而且我还需要你们仔细去琢磨我话的意思,也许道理非常简单。”
“好,我答应。”乔双喜率先举手说到。
“我也答应,绝对不打断你的话。”烟袋子点头应道。
“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影响你说话的……”其他人也一阵嗡嗡,不过所有的人都答应了翠玉的要求,并未出现不同意见。
“其实,”翠玉说道,“我之所以拿这个赶牛的事情来说,就是因为你们熟悉牛,这样既对你们公平,你们又容易理解和接受。还是回到正题吧,无论是双喜和毛蛋,还是你们其他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要将牛赶走,让牛按照自己意愿走路,这本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也许农村里四五岁的孩子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是的。”大志点头说道。
“我刚才说过,”翠玉突然脸色大变,狠狠地瞪了大志一眼,并说道,“在我说话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中途插话,难道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在咱们这一行,你也算是个老人了,难道这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吗?若是都像你这样,小事失误,何以干成大事?”
大志知道翠玉这是借题发挥,是想借助这件小插曲向众人示威,想让在场的其他人感觉到命令的严肃性以及不可挑战的威严,这是为她马上要说出的答案做铺垫,待她一会说出答案的时候,其他人就不会明目张胆的不屑一顾,甚至嘲讽了。
可是大志毕竟不是小孩子,他所犯错误极为低级,众目睽睽之下因这样的小事而受批评,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有些难为情,羞得面红耳赤,不高意思再抬起头来……
“这破锁……”乔晓静和阿紫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看到那开锁之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了门锁,可此人一点战胜困难后该有的喜悦之色都没有,相反他提溜着那把锁,无奈地摇着头说道,“差点累死我,要不是命令不可违,打死我也不会来开着锁……”
“有什么想法?”阿紫是个聪明人,通过乔晓静此前的言语以及时不时露出的神情,她觉得乔晓静肯定会有所动作,遂冒昧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饿了,想吃饭。”乔晓静可能又顾虑,或者她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打算。
阿紫正要说话,屋门“咔嗒”一声打开了,随之门口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可真行,”乔晓静没有好气地说道,“饭菜送到门口大半天了,却迟迟不愿将门打开,真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们吃早饭,还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我忍饥挨饿?”
“怎么说话呢?”那个开锁之人烦的眼睛都不想睁开,但听到乔晓静冤枉了他们,怒气冲冲地反驳道,“为了给你们送饭,为了打开那把破锁,我一刻不敢耽误,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竟然还不高兴了,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告诉你们两个,不管你们什么身份,现在的身份是囚犯,不是贵客,别太嚣张了,想吃就吃,不想吃算啦,谁想伺候似的!”
“是这样啊?”乔晓静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致歉道,“唉呀,我一直以为你们不愿让我们吃饭,才……看来是我心眼太小了,误会了二位,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算啦,”那个开锁之人摇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这把破锁修得太严重了,开锁确实也耽误了很多时间。好在,好在现在误会消除了。”
“现在,”那个拎着食盒的年轻人上下左右打量着,待乔晓静和开锁之人不再争执,他这才放下食盒,将带来的食物拿了出来,看着乔晓静和阿紫说道,“可以吃饭了吧?”
“当然!”乔晓静将碗筷递给站在一边发懵的阿紫,笑着说道,“赶紧吃吧,你不是半夜就饿了吗?你看看这事闹的,人家好心给咱俩送来了饭食,可咱两个却,却误会了人家的好意,真是,唉……”
“行了,”那开锁之人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误会了我们,以后别再误会就行了。赶紧吃饭吧,我们还等着收碗回去呢,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儿听你自责。”
“是是是!”乔晓静连连点头,笑着对眼前的两个男人说道,“你们别总站着,坐一会吧,我们很快就会吃完。这里是囚室,没有什么条件,若是不嫌弃,就坐在炕上吧!”
此二人也实诚,看到乔晓静态度大变,不再像刚进来的那般凶了,于是便坐在了炕沿上,安静地等着乔晓静和阿紫的碗筷。
乔晓静端了碗,走到了窗户前,边吃东西边看着窗外,当发现前面院子没有人来去,草草吃了几口,便回到了食盒跟前,慢慢放下了碗筷。
“就吃这么点东西?”那少年站起身来,来到了食盒跟前,善意地提醒道,“你也看到了,这把锁可是不好开,你若是不吃饱了,等中午再送饭进来,那就只能挨饿了。”
那少年话音未落,便蹲下身子准备收拾碗筷,乔晓静却猛地对着那少年后脑勺一记重拳,那少年何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下子便昏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坐在床边的那个开锁之人被乔晓静这一举动惊呆了,他双目炯炯,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嘴半张着,却迟迟无法说出话来。乔晓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采取同样的办法,也将此人打昏了。
“你这是……”阿紫也很惊讶,站在窗户边上,不知道乔晓静所为何事。
“别问了,”乔晓静说道,“赶紧过来,帮忙将这两个家伙放在炕上。”
阿紫便不再多问,与乔晓静一起将躺在地上的少年抬到了炕上,又将倒在炕沿上的那个开锁之人放在了少年旁边,并在他俩身上盖上了干草。
“拿好东西,”乔晓静对阿紫说道,“咱们准备去会一会他们所说的那个主任,不管他们所说的那个主任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神秘人,咱们今天都得离开这里。”
“你,”阿紫拿起了包袱,阴沉着脸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嘛。”
“别胡思乱想了,”乔晓静简单地解释道,“的确,事先应该告诉你,可是我担心告诉你了,万一你操之过急,很有可能功败垂成。这与信任没有关系,别忘了,我们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这些人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万一出点差错,后果谁能预料?我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减少差错,让来人感觉到真实、安全,然后彻底对你我放松戒备。”
虽然阿紫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她还是选择了理解乔晓静,两人走出了囚室,轻轻地关上了屋门,将锁挂在了门鼻上……
赛西施豆腐坊,翠玉与乔双喜他们正坐在屋檐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等着她的高见。
“要我说,”翠玉说道,“这件事也没有什么高明之处,既然大家目标和想法一致,无非就是为了让牛走路,为什么不能团结一心呢?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乔双喜和毛蛋拽牛缰绳,烟袋子你们打牛屁股,我就不相信牛会站着不动?反之亦然。”
听到翠玉的法子,无论是拽牛缰绳的乔双喜和毛蛋,还是拽牛尾巴的烟袋子囊鼻子他们,脸上都呈现出了失望之色,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便是翠玉的高见。
“也许,”翠玉自然看到了众人神色变化,她接着说道,“大家认为我这方法也太过稀松平常了,可能很多人在心中埋怨着---这算什么方法,这样的方法还要我们坐在这儿听吗?太可笑了。不过,我自己也承认,这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高明法子,大家期待的应该是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听完之后,大家既感神秘又觉惊讶,半天也琢磨不过味来……”
很显然翠玉的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上,乔双喜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都是农民,”翠玉笑着说道,“我们祖辈们也是一样,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也就在方圆十数里的地方生活着,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也没有什么文化,但他们却知道如何做人,知道如何让我们明白做人的道理,这是为什么呢?这就说明,所有的道理都是最为简单易懂的东西,玄而又玄,神不可知,往往都是唬人的。但就这样的弯,很多人却拐不过来。人心齐,泰山移,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不错,”大志附和道,“最易被人忽略的就是那些简单的东西,但复杂的东西却是很多简单的东西组合而成的。”
“言归正传,”翠玉说道,“前人有言:人心齐,泰山移。又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些古训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同心同德的重要性,说明了同舟共济的力量。我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故人尚知团结的重要性,更何况我们这些革命战士呢!”
乔双喜、烟袋子、囊鼻子及毛蛋等人相继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一起,共同面对着翠玉和大志,他们默然无语,只是看着翠玉真诚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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