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尘封在他心底的回忆是他不愿意想起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里的那番记忆就会如潮水一般涌出来,令他不堪回首。每每这个时候,他只能埋头于朝政中,不给自己一点松懈的机会,只有这样忙碌着,他才能暂时忘记那番痛苦。他努力勤政为民,没日没夜的操劳,为的就是能缓解心中的痛苦。
“舅舅您无需自责,待姨母想清楚了,她肯定不会怪你的。”夏子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男人,踌躇了许久,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欧阳竹又是自嘲一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参与了这件事,她只怪你母亲抢走了林郅。对她残忍的事是她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林郅深爱的那个人是她,到死都不知道,这才是最残忍的,我很想告诉她,但我找不到她这个人,一切都成了奢望罢了。”欧阳竹知道若当初没有他的参与,就不会变成三个人的痛,也不会让父皇、母后带着愧疚离开人世,雪儿也不会带着满腔的恨意连父皇、母后驾鹤西去都不愿回来看一眼毅然离开了这座令她心痛的皇宫。
夏子烟能想象到那时的清雪该是有多么的绝望,她能理解,她也心疼。可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再心疼也无济于事啊,也无法挽回了,所以活着的人才应该放下,这是对当初那件事最好的一个补偿。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她是罪魁祸首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放下呢,因为所有的事出点都是因为她的母亲啊。
殿内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内幕,然而魉却绷着一张娃娃脸,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旁的禁军统领才是今晚当之无愧的懵逼脸,听了这么多皇家秘闻后,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没想到这其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有点不敢相信。
欧阳竹平静了一下内心,片刻后才道:“感觉心里好受多了,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今日说出口终于能迈出自己内心的一个坎了。”的确,他需要的是一个宣泄口,只有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有人和他一起承担,他才会走出那个封闭的内心。
夏子烟见他脸色好多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柔声道:“舅舅莫慌,还有烟儿在,舅舅有事就跟烟儿说。”
“烟儿?你母亲给你取了什么名字?”欧阳竹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小外甥的名字呢,便赶紧询问道。
夏子烟决定实话实说,但在把真相相告的同时,看了一眼一旁的禁军统领。
欧阳竹到底是一代帝王,很清楚夏子烟在顾忌什么,便道:“烟儿放心,这是你舅舅的心腹,我保证今晚所有的事只有我们在场五人知道,绝不会再有第六个人知道。”
听到这番话的禁军统领终于缓过神来了,这是又一个皇家秘闻嘛?他有些沮丧,他可以选择不听这些秘密嘛,但皇上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信任他,那他也不能让皇上失望啊,便恭敬道:“公主殿下但说无妨,末将绝不会把今晚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违者,立马自尽而亡。”
听人家都这么再三保证了,夏子烟也不好再矫情,便道:“我本名叫夏子烟,是北云国相府的三小姐,当初母亲寝宫的那把火的确是母亲自己放的,西夏国的先帝也决定放母亲离开,但是有一个条件——两个孪生姊妹,一人带一个,母亲选择带我离开,然后在北云国的时候被相爷夫人所收留,变成了相府家的小姐。”
夏子烟讲的也尤为简单,的确这件事她又不是见证者,她也是从金洛宸那边得知的,只知道个大概,细节问题哪会知道呢。
瞥见了欧阳竹震惊的脸,她无奈一扯嘴角,今晚这场认亲大会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为狗血的,比全灵那边还要狗血,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孪生姊妹?留在西夏国?”欧阳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把他炸的四分五裂,“而你则跟皇姐去了北云国生活?”
“对。”夏子烟也觉得自己很绝望,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五雷轰顶,但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夏子烟,所以还是能接受的,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自己和全灵虽然分隔两地,但是日子都过得不错,这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到底还是欧阳竹厉害,可能当初的事情对他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这件事他也只需了片刻就消化好了,“那你岂不是和顾家千金以姐妹相称吗?”他怎么说也是一国皇上,对于夏家嫡千金乃是顾家千金的消息也有所耳闻,毕竟这事他们几国的帝皇都是知道的,当年还是顾家小姐的相府夫人,在这么多优秀的男儿中愣是没有挑出来一个,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嫁给了北云国相爷,这还真成了未解之谜。
夏子烟又是重重地一点头道:“我们俩的确是姐妹,今日前来还是受她所托。”
“何事,刚刚太着急,还没有问烟儿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怎么还牵扯进来顾家小姐?”欧阳竹其实当初对顾家千金也就是相爷夫人很是倾心,只可惜还没等他有所表示的时候,古月国就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浩劫,终于等他平定了下来后,却发现她已经嫁人了。如今回想起来,与算是一场单相思吧,但他也知道世家是不可以与皇族牵扯在一起的,不然会有失公正。当初的年少轻狂,现在想来,若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喜欢上她,或许比前一次更为疯狂,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有把那份懵懂的喜欢告诉过她。这是他这辈子的遗憾,而他终究还是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人世。因为相爷府的所有人都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他派去了很多人去调查这件事,终究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又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一碰就痛。
夏子烟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看着欧阳竹,在他的注视下,才慢慢道:“子汐让我来向舅舅您来求一份解药——夺心。”
“这可是古月国皇室特有的蛊毒!谁中了这个蛊毒?”欧阳竹的神色煞白,这种蛊毒也只有他们皇室中人才会拥有配方,而且还是嫡系皇家子女,所以换而言之说这个世上会配这个蛊毒的也只有自己和已经离开了人世的皇姐,还有一个便是到现在都杳无音信的雪儿,那会是雪儿吗?她又和谁有如此大的仇恨,非要把人置于死地不可,还要用如此痛苦地方法让他死去,难道是……
“可是顾家千金中了这个蛊毒?”欧阳竹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若真的是她女儿中了这个蛊毒的话,他可就真的没有脸面去见她了。连她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还有顾家的人在做什么,明知道相爷府没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倚靠,竟然还让她面临如此危险!
“不不不,不是的。”夏子烟虽然有些好奇欧阳竹对夏子汐的感情,但见他脸色不善,连忙回道,“是北云国的靖王,他前几天为了救子汐中了夺心,至阴的黑猫加上夺心,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一路已经奔波了五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听到不是夏子汐中了夺心后,欧阳竹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在听到是别人为了救子汐而受伤后,心又被紧紧揪起来,所以这人要杀的还是子汐!“你可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欧阳竹的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捏起一个拳头。
“我不知道,子汐应该知道,但是她没有告诉我。”夏子烟回想起那晚的情况,她很清楚子汐一定知道下蛊之人是何人,要不然要不会让自己直奔古月国来求解药,但子汐不说,她也不会问。因为她相信子汐有自己的难处与想法。
“是清雪公主。”身后的魑突然道,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又道,“清雪公主也就是北云国的张皇后,她对顾小姐下手的原因我们做属下的就不知道了,但之前顾小姐让我去查过张皇后。”
“也就是说张皇后和清雪公主是同一个人?”夏子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样的确能解释通了,那日为何张皇后会拿那样的眼神来看自己了,因为她应该猜到了自己是晋梅长公主的女儿了,那样的仇视,怪不得子汐不肯说呢,原来如此。
欧阳竹也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怪不得他的人找不到清雪的身影,原来她竟然成了北云国的皇后,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了生活,其中只怕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内幕吧。“可雪儿和顾小姐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对她下手呢?”欧阳竹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时夏子烟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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