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距离启程怎么还得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不过两天,我们就动身了。临走的时候,子钰建议我将琴末留下来,可是被我坚决拒绝了。第一,琴末留下来丝毫没有用处,反而有可能卷入她本不应该卷入的尔虞我诈中,以她现在是我赐名的奴才,她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以我的名义,这就会在我不在的时候给很多人钻孔子,让他们对琴末下手。
子钰好整以暇地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并不会很可怕,关键是有琴末在,宫里好歹还算有个耳目,以免离宫时间过长,等回宫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许会对我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
可我却觉得疑惑,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一定有自己的耳目,为什么偏要将琴末留下来,难道这一路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是带着琴末不方便的?可是子钰应该知道琴末是我自己的人,她不属于皇宫,甚至,不属于南宫府。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理由不带着琴末。于是我谎称我这一路是需要人服侍的——这倒不是一个没有原因的理由,我也算是一个大小姐,身边有一个知根知底伺候的丫鬟没什么不对的。
子钰只能接受我的这个设定,毕竟琴末是我的丫鬟,自然最后还是要听我的。
启程那天,居然没有人来送行。我以为子钰的生母江妃对她的亲生儿子应该是格外关心才对,各种大小事情都得*地去做,却没有想到,直到我们出了京城城池的大门,也没有一个人前来送行。
我和子钰坐在马车里,琴末和子钰的那个影子护卫叫做涅槃的,在外面赶着车辆。本来涅槃是不能露面的,可因为路途遥远,总不能让他在路旁的草丛里步行,于是只能让他打扮成车夫的样子。这小子也露了一手赶车的本事,我坐在车中竟然一点都未觉得十分颠簸。
走了一段程路后,我不由得对子钰伸出了大拇指道:“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孩子?赶明儿给我也找一个呗,我正好缺一个有能耐的护卫。我看他一天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一次我就是想找到他,然后满院子里面乱溜达,然后忽然他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读我说,‘你是在找我吗?’”见我惟妙惟肖地将涅槃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子钰本来有些严肃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活泼了起来。
“我看,”子钰摇了摇他手中的扇子说道,“你可不是缺一个护卫,而是缺一个能娶你家丫鬟的人。”
“哦?”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确实嘱咐了琴末多问一问涅槃的事情,但我打着的旗号是“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底细”,所以琴末必然会努力地“了解”他,那么既然了解多了,下一步不就更容易解决了么。
不过我心中更深一层的含义则是,如果这个小护卫未被琴末拿下,那我没什么损失,但如果一旦他将心放在了琴末的身上,那我不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现成的利器,以涅槃神出鬼没的功夫,日后必有大用。现在笼络人心,还得挑人去笼络,比如小零子,比如这个涅槃,也许在关键的时候,能救我于水火之中,这是谁也说不一定的事情。
“你本来,不用这么费劲的。”子钰撩开了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回头对我说道。
“啊?”他无缘无故地说了句这样的话,让我摸不到头脑。
子钰从衣袖中拿出了那枚本来送给我但是让我一气之下又还了回去的哨子,挑眉说道:“这个哨子就是能够在百米之内‘召’出涅槃的器具,因涅槃对声音的感受与常人不同,所以特质了这个哨子,只有涅槃能听出不同,而常人听了也无甚感觉。”
“这么厉害?”我浅笑嫣然地伸过手去,准备摸准时间一把把它再抢了回来,可子钰早就看出我的意图,一下子翻手收回,冲我调皮地笑了一下。
“你既送回给我,断然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所以,”子钰用扇子柄点了一下我的脑袋道,“你一天天的净想美事儿呢!”
见他如此,我“哼”地一声,往马车的车门处靠了靠,自言自语道:“还不如听听他们都聊些什么呢!”
子钰笑了笑,没有阻挠我的这个决定。
其实与其说听的是他们俩的聊天,不如说听的是琴末一个人的独白。——这也是我教给琴末的“套近乎”的方法,甭管别人理不理你,尽可能地用温声软语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对方,先让对方慢慢对你放下心防,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套出来”话,才是真实不做作的,亲近。
“我不记得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父母是谁,”琴末十分轻松地讲道,“但我记得我被捡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个破烂的街口,那时候我还是个又瘦又小的孩子。捡我的人是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十分富有的男人,他把我带了回去,和其他跟我一样的孩子放在了一起——那个晚上,是我第一次吃到大米的米粥。”
其实我对于琴末的过去,也并没有时分了解。听着琴末的描述,我觉得捡他的人的形象和南宫府的总管吻合,便自然而然地带入了进去。
“再然后,他会叫来人教我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告诉我们一些基本的事情,再后来,我就一直跟在我们家主子身边了。”琴末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十分舒服,我闭上了眼睛,顺着马车轻微的晃动,有些想睡。
然后,琴末接着说道:“我们家主子一直对我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我,从没有让我受过委屈,还教我读书识字,尤其,”她的声音顿了顿,“尤其是给我赐名……那日我见到宫里的奴才如草芥一般直接被砍了头,吓坏了……其实我有期盼过她能给我赐名,不过,我总觉得那应该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因为据我所知,没有一个奴才这么年轻就被赐了名字……”
我嘴角微微翘起,不错,她把我说过的话都放在了心里,光说那些遥远的事情还不够,一定要引到彼此都认识的人或者事身上,这样才能让对方产生共鸣,真正地带入进去,然后,这关系,便会熟稔了。
我听着琴末碎碎地念着,终于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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