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约明知道自己说的是荒唐话,但已然还是问了出去,没想到就这样被何少晤嘲笑到了不行,只见他开始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有些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你到底看上了子钰哪点?”
这句话问得我也一下子愣了起来,其实我与子钰相处在一起,从开始结识他,便是淡淡的对话,淡淡的相处。
在南宫府的后院,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了他,认识了他,知道他,是苍梧皇室的三皇子。
然后,神奇般地,在不同的场合之下,我也总能遇见他。
每次的相遇也是淡淡的,没有太多波澜。
而他的嘴角,总是牵着一缕说不清楚的笑意,和,于我来说,一种真诚的温暖。
回想起来的时候,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因为好像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会带着笑意。
“大约......是他有些不做作的样子吧。”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见过太多太多虚伪的表情,从我大姐南宫琼算起,自小的眼色便让我明白什么叫皮下肉不笑,再到我的父亲,当朝丞相,他的表情真的是难以复制,看起来虽假似真,我也是领教多年。当然,最能以假乱真的当属当朝圣上,初见他的时候我以为他对我很是和蔼是真的,直到后来我方发觉,这个老狐狸是要算计我的。
就算是琴末,有时候她展现出来的也是有些奉承或者谄媚的笑容——让我也难以分辨她到底是真的开心,还是不开心。
可是子钰,好像与我见到的人,是不同的。
他对你冷淡的时候,就直接表现出一副勿扰的样子,而他欢喜的时候,也会将眼角弯起来,淡淡地笑着,可能会摸摸你的头,也可能就是一直盯着你看那么一会儿。
我总觉得,这样,总比让我去猜,要......更温暖一些吧。
何少晤见我沉思良久,只说出这样一句话,便十分惊讶地问道:“你说,他不做作?”
我上下扫了他两眼,有些不屑地说道:“怎么了?不是吗?”他这样的回答激发了我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冲动。
“你这么一说......”何少晤也陷入了沉思,道,“好像确是如此......”
我莫名地带着些骄傲道:“怎么样,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何少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说道:“他确是不假装他的表情,但是,你却猜不到他不想告诉你的事情。”
“说一个来听听?”我挑了挑眉道。
“呵,我记得有一次是梓径的生辰还是什么时候,你猜,子钰送了什么?”何少晤忽然神秘兮兮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竟然不嫌动脑子麻烦,左猜右猜道:“是扇子?还是笔墨?我记得径哥哥最喜欢写写画画了。”
何少晤点了点头道:“你还真是一猜就中。是一块墨,”然后他的表情渐渐地肃穆了起来,“当时梓径十分欢喜,因为这块墨既然是皇子送的,自然是来之不易的。”
“然后呢?”我见他表情严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后,”何少晤冷冷地笑了笑道,“过了没几天,梓径便被派去西边驻守边疆了。”顿了顿,“你道梓径后来与说起这个墨的时候,提到了什么吗?”
“这个墨......好用?”我没头没脑地说道。
何少晤叹了口气,道:“那墨的形状与兵符一模一样,”然后转头看了看我道,“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梓径要派到边疆的事情了,可是,他不说,只暗示——但我倒觉得,很多时候,他心知肚明,却只看着你一步一步迈向不知名的深渊。”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我十分清楚地直到,径哥哥被派去西边驻防的时候,是与我有关。
那是父亲对我下的通牒,让我不要与径哥哥有任何的往来。
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与父亲有着不可说的联系。
可现在,我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父亲每天日理万机,就算他注意到我这小儿女般的情绪,为何他会忽然之间就如此注重?就算他打算要将我安插在皇子之中,他可以早对我说,为何却在我已经与江梓径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才“拆散”,而且,他曾反复强调是他向圣上进言要派径哥哥去驻防——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了江家?
而今,误打误撞听了何少晤说的这件事情,我忽然觉得,径哥哥远离家乡,去驻防西边的这件事情,与苍梧子钰脱不了关系。
“怎么啦?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可怕?”何少晤突然在我耳边出声,把我下了一大跳。
我看着眼前的何少晤,忽然发现,他和径哥哥一样,背井离乡,不在京城好好享着少爷的福气,而是到了这个遥远的地方。
可我就算发现了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何少晤说起这个事情。
因为在一瞬间,我眼前闪过了子钰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温和且宁静。
好像在告诉我,这件事情,不可说。
我一下子变得缄默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何少晤,却又很快垂下了头,生怕被他看出了破绽。
何少晤到没有注意我的样子,说完话,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低声道:“可我心中还是将他视作兄弟,因为我幼时的玩伴,一个一个尽数离我远去。”
我故意转了话题道:“那你没有想过,你还是有父母,有亲人的?”
“呵,”何少晤淡淡地笑了,“你也不是平民百姓的女人家,如何不能知道这其中的关系?”
我恍然笑了笑道:“是啊,除了让自己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之外,好像,我们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利用价值了呢。”
就这样,我们俩在月光下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我忽然脑子里面闪过一道光,然后犹犹豫豫地问道:“何少爷,你说,是径哥哥与你说的?可是那个时候,你人应该已经在这里了,又如何与你‘说’得那么仔细?”
何少晤一愣,八成是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想的如此仔细,不由得低声笑了,道:“怪不得都重你南宫染之心思,原来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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