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飘渺的歌声从山坡的尽头远远飘来,一个游侠信步走在乡间小道上,嘴里很起劲地哼着情歌。唱到兴起处,他索性放开嗓子嚷起来。
“哎呀,妈呀!”
树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叫,‘呼’一下,一个人掉在地上,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从树上掉下来的家伙爬起来,用手揉着腰眼,骂道:“谁呢,是哪个王八蛋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学猫叫?”
我四处看看,这里除了我和他之外,就没别人了,那他说得肯定是我喽,我便应道:“我。”
“你知不知道你唱得有多难听,猫叫春也比你带情味儿,整一个公鸭嘛你!这歌是你那样唱的吗,你听好了,我给你示范一下。”
他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当下便扯开嗓子唱起来。
我的妈呀!他唱得也忒有活力,忒有震憾力,就跟那鬼魅之音似的,把我耳膜都快刺穿了。我用手捂着耳朵,心想这人脸皮倒也厚,就这嗓子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别唱了你,再唱,狼都给你招来了!”我冲他叫道。
“你说什么,”他瞪眼嚷嚷起来,“你小子敢说我唱得不好听,想死了你!”
我愣了,这家伙到底是耳朵不好使,还是缺少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唱得有多难听吗,亦或是故意找碴打架的。
我横看竖看,怎么看他都像是后二者皆而有之。
他长得结实魁梧,身材高大,宽大的下巴上满是胡子楂儿,显出他的粗鲁性格;鼻子很大是个酒糟鼻,铜铃也似的眼睛炯炯有神,像狼一样会放光;两道英气的浓眉看上去很有精神,也为他粗鲁的外表平添了一份内敛气质。
我心里不服气,当即向他发出挑战:“你就是唱得难听嘛,不信,咱们来比比。”
他撸起衣袖说:“比就比,谁怕谁。”
我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他倒跟我客气起来了。说:“你先,你先,你是小辈,我让着你。”
“我先就我先。”我放开嗓子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我又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他接着唱道:“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
他那高亢雄浑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我有点扛不住,忘了歌词,脱口唱道:“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我头晕晕的,摇摇晃晃地再次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他张嘴就要接着往下唱,忽然又停了下来,对我瞠目而视。
“咋不唱了,知道没我好听,认输了吧。”
“我认你妈个头!你小子耍我呢?我是那妹妹吗,我他妈能接得下去吗?想让我装女人羞辱我,你小子真是皮痒了欠揍,那就让哥我给你紧紧皮!”
我吓得连连向他摆手,道歉不迭。以我现在头晕目眩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我算是明白了,他是扮猪吃老虎,先假装跟我对唱,把我震晕了再动手。
“嘿,嘿,老兄,悠着点了。你到底是谁啊,我哪里得罪你了,干嘛非跟我过不去。”我像醉酒似的摇摇晃晃。
“兄弟,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栖凤楼的跟你过不去!”
“栖凤楼!”我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我他妈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早知道当初真不应该得罪柳燕她们。
“小子唉,看招吧你!”对面那歌王大喝一声,“音域·南腔北调!”
他往那一站,摆个武生的姿势,脱口唱道:“扫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那天字是个嘎调,他将它拔得那么高,连空气都激颤起来,草木无风劲吹,那高亢浑厚的声音就犹如千刀万弩攒我心头,我只觉灵魂儿都快被震出窍了。双膝软颤,不由自主跪倒在地,两眼怔神望着他,情不自禁地学舌唱道:“你,你,你莫不是竹——林——七士,阮笑是也?”
“正——是。”
“果然?”
“果然。”
我只落得两泪涟涟。我咋就这么倒霉呢,好端端地在路上走,唱我的歌,居然也会撞着‘竹林七士’的人,谁不晓得‘竹林七士’个个都是音律大师,排行老末的阮笑唱功天下独步,无人能及。江湖传言他的清啸有穿云裂日之能,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穿不穿云,裂没裂日,我是不知道,但至少他已经把我脑袋震晕了,*只怕都快成浆糊了。
你说我跟他K歌,这不是班门弄斧,自找没趣吗。
江湖更有传言说‘竹林七士’老大的女儿师施擅弹筝,‘一曲将军令,阵前破万军’,夸得就是她了。据说她长得贼漂亮,有古代美女西施的风姿,只可惜她却像古代音乐大师师旷一样是个瞎子。
这等人可不是我能够得罪得起的,我忙求饶:“侠士,英雄,请嘴下留命,别再唱了。再唱,我可就要被你唱爆了。你不可怜我,也得可怜一下那些花花草草,你瞧它们都被你唱得枯死了。”
我这话可毫无夸大之词,至少他边上的那棵树的树叶已经全掉光了。
他一愣,惊讶地说:“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能扛,听了我的北调之音,话居然还能说得这么顺溜,那好,你就再听我为你高歌一曲——南腔。”
只见他屁股一沉,气贯丹田,从嗓子眼里迸出一声‘咿’。这一声‘咿’呀,那叫一个幽长绵软,柔美哀怨,令人闻之落泪,就跟唱那越剧的‘弦下腔’似的。
四围草木低伏,叶落萧萧,真有说不出的凄凉,我只觉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劲儿,当即四肢打晃,像鼻涕虫似的软瘫在地上,心里难过得直想哭。
完了,我真的完了,在被他那么高亢浑厚的北调震过之后,如今再听他南腔的靡靡之音,那落差之巨大,就好比坐在出了故障的电梯上,猛上猛下了一回。你说这谁受得了啊!
“别,别,别再唱了。”我朝他爬过去,有气无力地央求。
他得意扬扬地过来,将金锁五花大绑,大手一抓,把金锁扛在肩上,抓回栖凤楼领赏金去了。
竹林七士和栖凤楼渊缘颇深,栖凤楼是有名的烟花之地,大凡优伶都要先去栖凤楼接受培训,故而她和竹林七士有长期的合作关系,主要是雇用他们**优伶唱歌,弹琴什么的。除此之外,竹林七士也可以说是栖凤楼的打手,当然那是要额外收费的,而且还得他们乐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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