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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淫雨 告别

枕鹤记 春山一朵 3834 2021-04-02 18:59

  我说完一个绝密的秘密。

  不再留连一眼。

  是的,朱绣得不到颜涓若。

  即使她使出浑身的解数。

  而他的绝配,是她……

  一个人间真正的天使……

  雨季说来就来了。

  想不到,时隔两千年,江洲的雨季还是如此缠绵。

  没完没了。

  对于蝶族来说,雨季是致命的季节。

  我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是,只有穹窿山洞穴。

  可是,车轮与地面碾压的声音,通过隧道穹顶的放大,我哪里能够受得了这个。

  不得将息。

  我也不能好好地叙述故事。

  在地下一只路灯的边缘勉强栖息着。

  我是应该放快叙述的速度了。

  把我知道的东西说些出来。

  而且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让我的记录给某个人看到。

  这个社会没有牛马走刀笔吏什么的了,但海量的键盘客,他们对远古的故事相当沉湎。

  就比如春山一朵。

  我不知道《枕鹤记》的这个作者是谁?

  她的年龄,她的样貌?

  但我猜到,其实她忙的很,到处出公差。她家里的事也特别多。

  她来自一个大家庭。

  从一开始,也许春山一朵是想好好地说一个故事的,为此她写了《枕鹤记》。

  春山一朵想到了这样的书名,我就不敢小看了她。

  可是,她为什么东奔西忙,一天也没有好好坐下来过?

  如果她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做,那么多看一些江洲掌故,多看看我所生活的年代的名人、风物、皇帝的故事,,甚至,是的,她应该多看看谢公子编选的文集,兴许一点也不用愁写不好《枕鹤记》。

  秋妃的故事是可以写上200万字的。

  可惜。

  我看春山一朵是偷懒了。

  反而让秋妃我,一个返回阳间的人,想空了脑袋,说了许多。

  好吧,春山一朵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说:“为什么我要如此卖命地去写别人的祖宗?”

  呵呵。

  这说到根本了。

  吃那么多苦,去写人家的祖宗。

  好吧,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说点故事吧,你认为爆猛料也可。

  我与零王的一夕之欢,这是定论,不说也罢。

  后来,我有一阵的潜伏期。

  因为我在宫中隐约看到了一个人。

  这让我几乎不敢相信。

  这个人姓赵,单名:珏。

  当然,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姓赵的男人,他的后人中,有人通过造反做了一个大王朝的开国皇帝。

  这是不得了的事。

  后来,天下姓赵的都是一家,都沾着皇族的血脉。

  我在宫中见到他时,忽然想起已作古的谢锜大将军说过的话,他说有个姓赵的男人是我的内线。

  他潜伏在宫中已久。

  通过这个人的手,谢锜大将军把他的大半财富都散了出去。

  可是,后来呢,谢大将军被砍了脑袋。

  这个人却潜伏了下来。

  我能信任他吗?

  他会帮助我吗?

  而且,他有没有叛变?

  他是哪方面的人?

  我已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后来,姓赵的这个男人做了大臣。

  得到了芦零王的信任。

  并左右周旋在朝廷中。

  这,也许是好事吧?

  我也终于被洗白,被重用。

  可以作为教习官,与一帮文官在一个阵营。

  我从乐坊搬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

  我的院子不大,但里面植了淡竹。

  我那么喜欢淡竹园,它不是紫竹,不是佛肚竹。

  我喜欢它们高大挺直直刺云霄的状态。

  我还养了一只鹤,一只雄性的鹤。

  它守护着我,是个卫士。

  多少日子后,芦零王的脚步,鹤儿都听出来了。

  他每每趁着月色来找我。

  我还是有些心机的,这个英俊年少的王,他是胆怯的。

  那一回,雪后初霁,他穿着那么随意但清爽迷人地来找我。

  当然,是赵大臣引的路。

  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让芦零王屈尊来到我的寓所。

  我记得当时我作了新曲,正在试弹,我的歌声婉转地飘荡在淡竹园里,在每一根淡竹的竹梢。

  芦零王在星星引路下,来到我的住处。

  我居然说了一句话,叫做:“治大国如烹小鲜。”

  他立马眼神一亮,心领神会。

  他果然懂的。

  后来的江山他是坐稳了。

  在多少个夜晚,他踩着月光来到鹤林。

  我是喜欢他的吧?

  有女人不爱皇上吗?

  有的吧?

  像我这样的有着太丰富从前的人。

  可是,那一年,赵珏还是反了。

  我自己只求离开宫中。

  回到阔别了30年的故乡华山畿。

  可是,为什么,故乡比我离开的时候更加穷困。

  我没有回去,而是上了山。

  我知道了谢公子在穹窿山的第一秒起,立刻上了山。

  要是我不去,我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洞外的雨水下的风声鹤唳。

  雨像从前那样下的绝望,下的任性。

  下到仿佛天与地要整合起来,然后,地与江河湖泽一起沉没在汪洋里。

  蝶族真的完了。

  傍晚的穹窿山隧道不再会有一个凤裳蝶。

  六月的天,似乎不应该这么凄风苦雨。

  我有些冷。

  冷到颤抖。

  穹窿山隧道的车辆十分少。

  少到一小时也没有一辆。

  江洲的人口没有多起来,远离沿海的内地城市,让年轻人不喜欢了。

  但又为何江洲要建地铁。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蝶族迅速腐朽消亡吗?

  轰!

  轰!

  一声闷响。

  发生了什么?

  我借着灯光,看到了穹窿山隧道坍方了。

  坍方,这在秋妃的那个年代太平常了。

  江洲的山,大量的土夹着少量的石头。

  雨水一泡,山便坍方。

  我的沉重的翅膀已不怎么支持我的身体。

  我的凤裳蝶族的小伙伴们几乎一只不剩。

  我们蝶族付出了灭族的代价。

  一辆车,仿若算好了时间,不差一分,不多一分,被坍方砸了一个正着,全被深埋了进去。

  那是一辆黑色的皇冠车,是江洲领导层的标配车。

  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最应该击中的,是廖梅如的车。

  她,的确是上路的时候了。

  雨下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白天与黑夜。

  雨水在隧道坍方的一刻,迅速地成灾。

  水灌进了隧道。

  水位越来越高。

  所幸,再没有一辆车,来到这黑暗无边的穹窿山附近的隧道。

  而两站路外的地铁,已经停行。

  好吧?

  我已不能看呆了。

  我得去找新的栖息地。

  隧道的一头堵了,另一头离我所处的位置,那么远,我能飞出这漫长的黑洞吗?

  谁能救我?

  往事如烟。

  一点一点也不好。

  如果不是这次穿越,我不会愚蠢到回忆一生。

  我与谢公子的交往,终于救赎不了我的一生。

  江洲的人也是聪明,他们在著书立说里,只谈我的文学成就。

  我的几十首格调还算高远的诗作。

  我就这样名垂青史。

  但有多少说不明的故事,我竟然无能为力再去说。

  最后一个蝶族,廖梅如告别了这个越来越烦躁的世界。

  我一点也爱不起来的世界。

  我也是谢幕的时候了。

  一步也走不动。

  一个字也说不动。

  可是,我又有些不甘心。

  因为,我带走了廖梅如,我得给她的儿子,那个颓废的男生一个交代。

  他蜕变了。

  他本来应该是蝶族的一员。

  他得到沾满鲜血,两手人命的老太,一个绑架了道德标签的柳佩璜的超度,得了人气,成为了人类。

  好吧。

  我且把自己挂在隧道壁上。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干燥的。

  我说完一个绝密的问题。

  不再留连一眼。

  是的,朱绣得不到颜涓若。

  而他的绝配,是她……

  一个人间真正的天使——冷惠。

  就算我对人类积一点德吧。

  颜涓若回国吧,去找你的另一半,冷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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