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之后,商定了濮阳恒的处置,濮阳盛鸿立即命司徒将军去办,自己则闭了闭眼,等待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着门外吩咐道,“让人进来吧。”
此时许芸茜也被宫女请了来,整件事她也是身在其中的人,濮阳盛鸿自然不会瞒着她什么。
只见陈公公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兰贺峰抬头,先是看到濮阳盛鸿威严的坐在上面,而后才看到恢复了原貌的箬璇,不由一愣,旋即低头苦笑,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草民参见陛下,贵妃娘娘,二皇子、二皇子妃、五皇子、五皇子妃、谦王世子。”行了一个大礼,兰贺峰没等皇帝开口,就率先跪到了地上,一声不吭,等着皇帝的问话。
“兰贺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欺瞒了朕这么多年,你可知道罪?”
本来还想抑制住心中的怒意,但是一看到兰贺峰话都不多说就跪了下来,濮阳盛鸿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顺手将桌子上的书拿起来,就砸到了兰贺峰的身上。
“父皇息怒,这一切都是臣媳的错,是臣媳执意要隐瞒……”兰箬璇一见濮阳盛鸿发怒,“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你先起来再说。”看着那张脸,濮阳盛鸿还是不忍心责备,心里虽然很是复杂,但仍开口说道。
“父皇……”
“孩子,起来吧,有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都坐下听吧,这些事情,也该是你们知道的时候了。”
见箬璇还想说什么,许芸茜看着濮阳盛鸿的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劝道。使了一个眼色,让濮阳颢赶紧他家媳妇起身,免得被濮阳盛鸿的怒火牵连到。
接受到母妃的眼色,濮阳颢赶紧半搂半抱的将人从地上带了起来,不顾箬璇的挣扎,把她安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让她动弹。
但是濮阳颢没有发现,就算他不按住兰箬璇,她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额头隐隐约约有了些细汗,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还不快说,兰箬璇究竟是不是……”忍了这么久,濮阳盛鸿的情绪终归还是稳定了一点,紧紧的盯着下方之人,恨声问道。
“回皇上,正是。”抬起头,兰贺峰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胆敢这么正视圣颜而不害怕被定罪。
“好,好,好,你明知道朕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她,而你却将人藏在朕的眼皮底下,就是没有告诉朕的打算,看着朕像个傻子一样的派人四处找寻,你是不是很痛快?啊?你说?”
指着兰贺峰,濮阳盛鸿气得浑身发抖,一连串的话语将这几个小年轻给弄糊涂了,父皇找的是……谁……
“皇上,这些年来,您真的有在尽力寻找吗?若您真的尽力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她所在。一切一切,只能证明,在您的心里,并不是真的想找回箬璇,甚至是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她对不对?”
一字一句,兰贺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濮阳盛鸿的心里。
一时间,濮阳盛鸿的脸色又青又紫,“你……大胆!”
这个对话轮回之后,那群人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没想到,老一辈居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父皇,你的意思是……箬璇……是逸灵国的公主?”濮阳颢难以置信,低头想看看女人的表情,却不想……“璇儿,你……太医,来人,快宣太医。”
这个时候,兰箬璇的意识已经快要失去了,只感觉得到腹部一阵一阵的揪痛,话都难以说出口……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兰箬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一个气质突出、聪慧过人的女子,跟一个名不见经传、不受自己父皇待见的皇子相恋,却在一场招待别国的宫宴中被别国的太子看上。于是,她就被自己的丞相父亲还有国君送给了那个太子当太子妃。
这对苦命的鸳鸯,从此劳燕分飞。皇子在女子出使的当晚,被她的妹妹使计,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然皇子只是为了借助丞相之势,打败他一众兄弟,才假装什么都不知的样子,配合着女子妹妹的计划,最终登上了皇位,他为的,只是想要报复当年害得他们分离的人。
然而,当他真正登上皇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深爱的人,已经被当年那个昏庸的太子、如今皇帝的宠妃在生产之时给害死了,那个刚刚被生下来的女婴、连同她四岁的儿子也都不知所踪……
兰箬璇梦着梦着,就是被自己哭醒的,她虽然很震惊于自己竟不是爹娘的亲生孩子,但还是为自己的亲生娘亲感到心痛。
“箬璇,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别哭了。”刚刚听完太医的吩咐,濮阳颢转过身就发现女子已经醒了,却只是在默默地落泪,一句话都不说,眼看着心都要痛死了。
轻轻的替箬璇拭去脸颊的泪水,濮阳颢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加温柔,在箬璇略显苍白的脸上亲了亲,“你知道吗?我们就要做爹娘了,太医说你现在脉象不稳,再哭,孩子就该认为你不想要他了。”
本来还以为箬璇会有惊喜的表情,但是濮阳颢却发现,床上女子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那种过于惊喜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而是……真的一点神色都没变,始终都是淡淡的,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不由吓了濮阳颢一大跳。
“箬璇,夫人,你……你不会真的……不想要他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女子的回答,濮阳颢这下真的急了,“箬璇,你可别干傻事啊,就算……就算这个孩子的到来出乎我们的意料,完全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可怎么说都是我们的骨肉,都是一条生命啊,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他,你……我……”
“你这么急干嘛,我又没说不要他。”说着,兰箬璇慢慢坐起身,濮阳颢赶紧坐下来,轻柔的围抱住她,让她靠着,免得又累着她此时较为虚弱的身子。
“那你又不出声?吓死我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有孩子的,而且我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何来激动。”低着头,淡淡的抚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神色不明。
“哦,我还以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说,还这么不注意,你知道你今天的动作,差点……差点……”
濮阳颢现在想想不免还是有些后怕,紧紧的搂着兰箬璇,将手放在她的腹部摩挲着,却又生怕自己不小心会伤害到里面那条脆弱的生命。
“我……我一急,忘了。”箬璇也为自己莽撞的动作后悔不已,暗自抚摸着腹部,“还好他没事。”
“嗯……”静静的抱着箬璇,濮阳颢忽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有心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却又害怕她承受不住,对身子不好。
也对,任谁知道一直以来的爹娘并不是自己的爹娘,亲生父母早就离世,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身子已经处于极度紧张疲惫的箬璇,现在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跟她说太多那些事情。
“有什么就说吧,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看穿濮阳颢的担心,兰箬璇淡笑着说道。
“但是你现在……”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兰贺峰永远都是我爹,兰偌凌永远都是我哥,不管发生什么事,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做了一场梦,哭了一场,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守在床边,腹中怀着他们的骨肉,兰箬璇莫名的就想开了。
爹不是她亲爹又如何,哥不是她亲哥又如何,这么多年以来的感情是不能作假的,不管他们与她有没有血亲关系,自始自终,他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她又有了心爱之人,以后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温馨,又何必去纠结上一辈的事情呢,只要他们肯认她,那就够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都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大家有多着急。父皇还特地招了大舅子进宫,他们现在就在外室等着,要不要……我去帮你叫他们?”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看到箬璇点了点头,濮阳颢小心翼翼的扶她靠在床沿,帮她掖好被子,才走出了房间。
其实早在兰箬璇醒来的时候,坐在外面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考虑到她现在情绪的不稳定,所以只能按耐住心里的着急,等着濮阳颢出来。
“怎么样了?箬璇还好吗?”
一看到濮阳颢,最先跳起来抓住他的人是兰偌凌,急切的问道,好端端的将他找进宫,竟是这么一回事,即便箬璇不是他的亲妹妹有怎样,这十几年的相处,就算没有血缘,她也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妹妹。
虽然兰贺峰的动作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从他的神情也能够看出他的担忧。
“没事,放心吧,她很好,你们要进去看她吗?”安慰性的拍了拍兰偌凌的肩膀,濮阳颢淡笑问道。
“要,当然要。”反应最快,兰偌凌一下子就窜进了房中,兰贺峰紧随其后。
看到他们的紧张,濮阳羽玄不由黯了神色。
“不用这样,找你们之前的相处,若是她知道真相,想必不会与你生分的。”不知什么时候,濮阳颢已经站在濮阳羽玄的身边,出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
有些事情,兰箬璇现在还不知道……
濮阳羽玄其实是谦王收养的孩子,由于谦王妃无法生育,而谦王深爱王妃不愿纳妾,于是就将游历山河半路上遇到的受伤失忆的他收养了,自始自终,他的真实身份,只有濮阳盛鸿一个人知道,因为他曾见过宁雪倩,也就是箬璇亲生母后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他。
至于箬璇在小时候无意间救下的,现在她现在左右手的易林,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当年在那皇宫之中,只有宁雪倩待这个生母卑贱无人理会的孩子最好,在她出事之后,他便偷偷的溜了出宫,为的就是找寻这对弟妹的下落。
他现在的一切能力,都是宁雪倩给的,只有她才会在那深宫之中偷偷为他请师傅教导。然而这个善良的女子始终躲不过那些宫妃的算计,即便做好了准备,在拼命产下箬璇之后,还是不小心着了道,香消玉殒。所以他发誓,定要替她守护好她的孩子,算是对她的报答。
还有,余雪宁就是她那个消失已久的大姐,兰颖宁。
还有,经过兰贺峰以及濮阳盛鸿的共同认定,那块他再次从余雪宁,应该说是兰颖宁身上取回的玉佩,就是本应佩戴在她身上的物件,只是在她四岁那年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弄丢了,而这块玉佩,就是当年濮阳盛鸿与宁雪倩定情之时的信物,是濮阳盛鸿亲自雕琢的。
还有……
濮阳颢静静的看着敞开的房门,这些事情,等她身子好了,他再慢慢的告诉她,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一时。
一生百年,余下的日子,他愿执她手,一起老去。
愿剩下的时光,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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