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生一
张若秋背着要箱子爬到祭台的时候累的气喘吁吁,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被汗水侵透,送他上来的沐家人已经四散开,他就像不存在一样。穿过祭台西侧邻近苍鹭山的那面建了七八间小木屋,最南面的那间看着稍大些,门面也装的十分大气,他拎着药箱直奔那间木房。
宋玉落在床上打坐运气,听到有人悄悄的进门也没有理会,内力运行一个周天后才缓缓睁了眼睛,有些不满的问张若秋:“那就是沐曦给我安排的大夫?”
“嗯,我的医术很好。”张若秋将药箱子放到桌上,拉开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个小巧的蜀锦诊垫,一方轻丝帕子走到玉落的床前,将小诊垫放在床上,“我跟你先搭个脉吧。”
玉落将袖口撩起来把手放在诊垫上,张若秋将轻丝帕子覆在她的手腕上,开始为她诊脉,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张若秋将手收了回去,他握着帕子和诊垫一边思索一边向药箱那边走,身体撞到桌子才回过神,回头看着一脸阴沉的玉落,嘿嘿傻笑了两声,慌张的将帕子和诊垫收进了药箱。
“说吧!”玉落并不怀疑张若秋的身份和医术,沐曦既然让他山上就说明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只是她没想到送来的是一个凤里人,还是一个男人!
“千夜尽的毒你是怎么……”玉落听到千夜尽三个字,一把从身后的锦被中扯出一天丝带,一头握在手中另一头像活了一样缠住了张若秋的脖子,玉落稍稍用力一拉,将张若秋拽到了近前,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
“我……张若秋……凤里……太医院……放开……”张若秋被玉落掐的几乎端了气,两只腿不停的在床下乱蹬。
玉落放了手将那条长丝带收回了身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虽然没有见过,名字却听过几次,凤里的门阀贵族之一,楚云舒自幼的玩伴,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孱弱清秀的男子。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张若秋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椅子上,拿了一瓶顺气的药往自己的嘴里塞,看到桌上的茶壶随手提起来却突然发现是空的,又放了下去,“我是和那些人认识,但你也不能波及无辜啊!不管你是谁我是来帮沐曦的。”
“沐曦?”玉落斜着眼睛冷冷一笑,他们同朝为官,却能称呼一位藩王的名讳当真是要好啊。“那就少废话,说正事!”
“我就是来给你看病的!”
“我跌下死灵潭的时候没有被迷惑心智,而且我身体中的障毒已经被压制了,对吗?”
“确有被压制的迹象,你是怎么掉下去了?”张若秋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听红娘的描述他也是懂的,崖壁上的痕迹和折断的树枝都表明宋玉落坠崖的时候是清醒的,并且武功还在,如果没有被迷惑那树枝折断时她是完全有机会再去寻找其他攀附物的,可是根据崖下的情况他们推测她当时在树枝折断后没有反抗直接掉进了湖中。
“我落崖后一直下落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支撑我的矮树,我本想沿着岩壁一直向西然后从苍鹭山那边的水域过安宿返回南境,可是我体内残余的千夜尽突然复发,疼痛之余我落下湖中,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日,我攀上崖壁休息的时候遇到了三少。”
“这件事情暂时你先别想了,他过两天就会上山,到时候我们在做商议,你身上的外伤很严重,我先给你敷药吧!”张若秋一路上山而来他就一直在困扰这个问题,山上全是男人,届时这敷药的事情该这么处理,结果进门看到她那一身的伤,顿时大了脑袋。
“你?”玉落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膝盖向下的两条腿上满是伤口,尤其是两个膝盖最为严重,皮开肉绽白骨森然。“我的身体着不得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你难道要一寸寸的给我上药?”
“我,我,我……”张若秋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他清楚治疗宋玉落的伤势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虽然都是外伤,但有些伤口在水中泡了两日已经开始化脓,如果他来擦药缝合他有把握让她身上八成的伤口不留疤痕。可是他该怎么说……
“你回去吧,我没力气再和你耗着了!”玉落叹了口气,自己的队友总是这般不着调。
张若秋站在床前没有动,他在乎沐曦胜过一起,沐曦也是这般他深信不疑。如今沐曦将他送到这里只能说明宋玉落比他猜测的更重要,除此之外她是楚云舒的命根子,无论是为了他们谁他都该救她!
“我是女的!”张若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宋玉落。宋玉落忍了片刻,突然就笑了,好似听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没说谎,我真的是……”
“好,我知道了。”玉落敛了笑容,将身上的衣扣解开,衣服瞬间滑落在床上,她轻轻转身将整个后背呈现在了张若秋面前。
张若秋拿了伤药调制成了粘稠的膏体,一边缝合伤口一边为她涂抹伤药,嘴上也片刻没有停歇。
“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大出血虽然命就回来了但是不能再生育,我家是一定要有人传衣钵的啊,我爹为了不再另娶就谎称我是男孩,后来为了这件事不被发现就把我送到了江南外婆家扬到了八岁才接回来。后背好了,该前面了!”玉落听话的将身体转了过来,挑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来我继承了张家,为了帮助先帝寻找解药我离开凤里,在苍鹭山遇险,是沐曦救了我。”张若秋帮玉落将上衣穿好,将她的裤子一点点剪开,跌落是她摔断了左脚,醒来后完全依靠着双膝从水中爬到了崖壁之上,导致她的两腿几乎被废。
张若秋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使劲嘬了下腮帮子:“接下来会很疼,即便服了止疼的药怕也是抵不住的,可是如果不抓紧处理你有可能真的会站不起来。”
“不用管我,你做便是!”
张若秋取了一柄小刀在火上左右烘烤,转身对着玉落的伤口时还是有些犯怵,这些年他什么样子的伤口都见过也都处理了,可是她身上的伤口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忍受,翻开的皮肉中夹杂着无数尖锐的碎石,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脊背发凉了,而这个女人竟然能忍到现在。
“动手吧,如果我瘫了,沐曦会照顾我一辈子的!”玉落的声音冷冷的,让人听了觉得瘆得慌。
张若秋举着小刀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找不到适合下刀子的地方,玉落伸出手一把握住张若秋的手,径直刺向腿上一块坏死的皮肉,一刀切掉,干净利索。
张若秋迅速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心里有了准头手上也不在犹豫,开始一点点的将那些碎石清理出来,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张若秋的头上渐渐渗出汗珠,玉落的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张若秋的手速极快,玉落很少出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若秋直起腰擦了擦头上的汗,玉落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虚弱的倒在了床上。
张若秋麻利的为玉落缝合包扎,随口说:“我刚回到凤里的时候,长得弱弱小小的,总是被裴家兄弟和周敬昶那个坏小子欺负云舒哥保护了我好多年,包括每次我在凤里待不住了偷偷溜出去,都是他在帮我打掩护。”
玉落突然抖了一下,口中溢出一声闷哼,不知道是张若秋的手重了,还是那个名字让她不舒服了。
张若秋识相的换了话题,“你看天都快黑了,外面的人都跟看不见我似的,也不知道晚上吃什么呢!”
“第二排最后一间房子是厨房,你若是饿了自己过去吃就好,他们不会管你的。”玉落说完话,似乎是累到了极致,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张若秋将玉落的伤都处理完天已经黑透了,他按照玉落的话摸到了厨房,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但是锅里却还热着一盘馒头,一荤一素两碟子小菜。张若秋找了半天翻出一个食盒,将馒头和小菜装进食盒,又找了一壶热水拎回了木屋。
就这昏黄的烛火若秋草草吃了两口东西,见玉落还没有转醒的样子,又给她搭了一次脉,发现一切正常坐在她的床头发呆。
沐曦和楚云舒之间隔着一个褰裳和宋玉落,张若秋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全两个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他们都平安无事。今日给宋玉落搭脉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褰裳为了救玉落除了换血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子怕是没有别的手段了,那么玉落身上的血就是他们沐家的,就是褰裳的。他素来知道褰裳在沐曦心中的位置,那么日后这个宋玉落就是褰裳留给沐曦的念想。
再说楚云舒,相交多年他确定楚云舒对玉落的感情,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楚云舒那么在意的七彩水晶瓶会出现在祭坛上。
但张若秋确定一件事情,如果宋玉落要与楚云舒为敌,沐曦会不计代价的助她,她活成了褰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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