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退了!退了!”城门上吹响了号角,士兵们的欢呼声越来越大。
远处一片火光冲天,照亮了混沌的黑夜。不知道怎么北越的士兵如遭大敌忽然回撤,虽然不明就里但只要他们撤开就能有喘口气的时间。
张司看着堵起的城门,两行男儿泪落下,这哪是用石头堵下来,这是用人身堆着堵上的。一个门区区十人哪里够,当门洞被破开的时候,原本守着门的那些将士都堵了上去,硬生生撑到了石门堵上的时候!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逝去,动弹不得。
一旁原本竭力压住他的几个小将抹了眼泪,哑着声音安慰他:“将军,值得的。”
大家的神情都是一样的沉痛,没有人不悲伤,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流血牺牲,再也见不到。
肖得忘站在城墙上,寒朔的北风吹得军旗猎猎作响,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人如潮水涌来又如潮水褪去,留下一地残骸,冰冰冷冷僵硬的被弃置在那里。
他身上的黑衣单薄,被风一吹便勾勒出正在成长的少年身形,瘦削,线条缓和又充满张力。
北越大营。
“你说什么?!左前方有近万秦军?!”帐中主帅倏然站起,声音尖利,“刚刚那个混蛋告诉老子右前方有两万秦军的?!”
地上跪着满脸血痕的士兵摇头,此时帐外又冲进来两人,一左一右跪下,满目着急痛恨:“元帅!后方被秦军包围了!”
那将军算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怒极攻心,他拿起桌上的铁锤直接砸了过去:“都他娘的放屁!哪来的这么多秦军!都他娘的被耍了!”
秦玦率领的骑兵不断的兜着圈子,又是吹号又是大喊,又有北越军中内应配合,消息散布极快,以讹传讹越来越夸张,两百人生生造出了千军万马。
即使溱国那么多的军士是假的,那粮草真真实实的被烧掉了,大部分的御寒物品也被烧掉了,北越的后备,可算是空了。
终于逃脱的时候,秦玦身上的衣服变成了血衣,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带着的两百零五人,只剩下了二十个不到,包括安将军在内的其余所有人,大抵都是出不来了。
已经算是幸运了,这样的结果,本来这四千人,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原地暂歇一炷香的时间,处理一下各自身上的伤口,我们立刻回去。”秦玦撕开肩头黏在伤口上的衣物,咬着牙清理了一下,自己借着牙齿简单包扎上了。
一片肃穆,但没有人回望来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哀思惆怅都是多余,唯有一路拼杀下去,才能为这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在被血液染红的下一个五天里,太尉终于率领着他的军队赶到了。
黄底黑字的旌旗迎面飞来,张司跃起接住这面大旗,重重挥舞,他看着昔日的兄弟斑白的两鬓,大声吼叫起来,只是单纯的吼声,只言片语也无,悲鸣声声。
太尉从马上飞起跃下,提气大喊:“皇上亲征——我溱国不亡!”
雄浑的内力将这句话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身后三万士兵一起山呼:
“皇上亲征——”
“我溱国不亡——”
神骏黑马上端坐一剑眉星目的玄服男子,眼神冷淡贵气天成,他缓缓举起拳头:“天佑我溱国——”
溱国终于不用再一直守着了,他们也可以反攻过去了,将士们眉目飞扬,窝窝囊囊的堵在这城墙之内只能看着北越士兵一点点逼近这样的感觉太憋屈了!
局势反转,打战军需消耗相当大,二十万人马每天的吃穿不知道多少。北越的军需从粮草被烧之后,只来过一批,而且数量只够坚持半个月的,后来无论再怎么催促,都没有音讯了。
北越元帅狠狠捶桌,没有粮草将士们吃都吃不饱还怎么打仗!这些天,那帮溱国兵跟疯了一样,时不时来一次反扑,虽然还没有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造成什么大的折损,但是时日一久他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一共就那么一点的粮草,越吃越少,对面的敌军倒是越来越多了。
临北的战局结束的出乎意料的快,小小的临北怎么经受的住十二万大军的倾轧,半个临北吞下的时候,聂承望投降了。没有北越在身后支持,他们哪撑的了多久。
这边一结束,重甲军全数留守以防再乱,其中轻骑赶往北越边境援助。
溱国主帅大帐。
肖得忘真的没有出过城门,他一直待在城墙上挥舞大旗指挥冲出去的骑兵,虽曾有过跳下去与他们一同厮杀的想法,但是最后都忍下来了。
“你为什么不上阵地?我肖家难道出了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太尉终于有时间来指责这个一直懦弱缩在城墙上的儿子,他失望地看着肖得忘,“若是我肖家男儿,就应该冲在最前面!”
肖得忘坐在那里,眼皮也没抬一下。
张司忙出来打圆场,这场大战眼见着就要胜了,他心中虽然依旧沉闷,但是比之以前已经轻松不少:“他毕竟还小呢,你看他站在城墙上镇定自若的指挥,已经很难得了。”
晚来了一步的秦玦掀开帘子走进来,坐到主位上,道:“是朕不让他去的。”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护着他!这样他永远也成长不起来,没亲自上过阵就体会不到那种心情,他就算兵法学的早好武艺再高也当不了一个好的将领!”太尉急眼了都要,他不明白皇上怎么这么做,这对得忘为将,百害而无一益!
秦玦展开刚收到的消息,匆匆扫了几眼,上面满是北越国中民心散乱的消息,更有山匪流民暴起的事件,数不胜数。
“皇上!”
被如此坚持的太尉烦到,秦玦觑他一眼:“这是肖则盼的意思,太尉有异议可以和她细说。”
立刻噤声了,太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后泄了气一般萎靡下来,他宁愿跟皇上急也不愿意跟自己那个跟过世夫人极像的女儿细说……
“回京之后我会和姐姐说的,不用你。”肖得忘本来也不对自家父亲抱有期望,他低着头拨了一下自己有些蜕皮的手指。
秦玦摇头:“不用去说,等你成年之时,肖则盼不会再像这样管着你了。”
他捏紧手里的纸,这一仗能赢,肖则盼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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