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的帕子不知换过几回了,高热却一直没有褪下去。身子是滚烫的,嘴唇却因为失水而干枯苍白。肖则盼起初还是有些意识在的,有人喂药也知道张开嘴配合着把苦涩的药汁咽下去,可后来就完全昏睡过去,强行喂进去的药顺着嘴角滑下来,弄脏了锦被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喝下去一点。
凭香抹着眼泪给她换下了被额头的高温烘热了的帕子,伸手探去,还是滚烫烫的。太医看过几回了,只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只知道这一副药不行就换一副继续熬着。娘娘这些日子调养的还算好些了,好不容易手腕上有些肉不至于那么硌人了,皇太后这么一罚恐怕又要打回原形。
她想着皇太后怎么下的去手,明知娘娘体弱还让她跪在雨里好几个时辰,这不是生生要了娘娘的命吗?
门口的守着的泠良抱腿蹲坐在地上,侧着头一语不发。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娘娘在那里跪着,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太医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她不是没有看见,她知道娘娘要是今晚还不退烧,那就真的是要不好了。
泠知也是木着一张脸站在一边,这雨下了两天了……娘娘从平阳宫被送回来也快要两天了,这期间皇上居然是一眼也没有来瞧过,到底是怎么的她不知道。她清楚不应该擅自揣测主子们的心思,可难免会怨起来,难道皇上对娘娘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泠秋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两人还是像之前自己离开时的一样的姿态,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关系不好,可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的,就是吵也吵出感情来了。
她走到她们身边,轻手轻脚放下手中的食物,劝道:“午膳时候到了,泠知你吃一点吧。”又看了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泠良,顿了一顿又道:“你也劝她吃一些,昨天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过,吃不消的。”
泠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却不动那食物。她早上吃过一些,现在没什么胃口,至于泠良,如果娘娘没有好转,她是吃不下的。不过对于泠秋的好意,她接受了。
泠秋看到这幅场景也大概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缓步往回走。知道这消息过来探望的人不少,泠月一个人招呼不全,她也要去看着些。
园子里的花草都被雨水拍打的蔫蔫的,不过等这场雨过了,就又能重新振奋起来,而且会比之前成长的更好。水滴晶莹不断从枝叶上滑下,洗去尘埃和浮躁。
今日早朝本奏较多,一耽搁就到了午时。秦玦答应了淑妃午膳去她那儿用,也就不再多做停留,直接从朝殿乘龙辇去了丘怀宫。
算起来离陆以如受刑已经过了五日,佩儿的腿也可以活动自如了。刚到宫门口佩儿就迎了出来,大概是阴影未消,她对秦玦行礼的时候腿还在不由自主的打颤。
刚一进门就看见之前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动的陆以如一脸委屈的坐在饭桌前,见他进来,嘟着嘴道:“皇上怎么来的这样晚,臣妾等的背都痛了……下次不等你过来了。”
秦玦心道要不是你非要朕过来,这雨天朕还不如让人把膳食送到御书房呢。“你怎么下床了?身子还难受着怎么不多躺会儿?”
陆以如有些羞涩,低下头去笑的十分甜蜜:“臣妾想与皇上同桌而食嘛,怎么,皇上不乐意呀?”
“自然不会。”秦玦说完在她身边坐下,吩咐守在一旁的奴才传膳。
待两人吃饱,秦玦扶着陆以如重新躺回床上。欲言又止了好久的福安终于下定决心了,他稍微靠近皇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皇后又烧起来了,皇上这会儿有空不若去看看。”
秦玦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这些日子不是说她身子好了些吗?”
福安眼角余光扫到半抬着身子往这边张望的淑妃,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昨儿个上午皇后挨了皇太后的罚,据说是在雨里……跪了几个时辰,回凤来宫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到现在……还烧着呢。”
一股怒意从心头生起,秦玦眼底像是结了冰,冻人的很:“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朕?”他没有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怒意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还愣着干什么!”
福安也是照看他长大的老人了,从来没见他情绪这么大的时候,被这一吓有些腿软,也顾不得在自己争辩,连忙应了声是就跑出去了。
陆以如只是听到他发脾气,好奇之下就扬声问了一句:“皇上,这是怎么了?”没料到皇上竟就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一拂袖就直接出门了。她又怕再大声说话会扯到背上的伤口,只好闷闷躺了回去。
凤来宫。
泠秋泠月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说是来探望的妃嫔,正松一口气的时候,这最为正经的主子面色阴寒地过来了,行礼也没有被理会,直接穿过她们往里去了。
泠秋拉住跟在皇帝身后的福安,急急问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福安拿开她的手,摇摇头:“皇上得了消息之后就这样了……你们早作打算吧,怎么也没个人去知会皇上这事?”说罢就小跑着进去找已经不见了身影的秦玦去了。
泠月愣愣,与泠秋对视一眼:“昨日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皇上竟是不知情的?”
也难怪她们惊讶,皇太后做这事可是一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除了向明宫还有哪宫的主子不知道?昨日大家心急,都以为自然会有人去通知的,结果谁也没去告诉?疏忽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皇上竟然是一直不知道的吗?
泠月哭丧着脸咬着下唇:“泠秋这可怎么办呀!”
泠秋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强撑着没有晕倒。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好歹,这一宫的人恐怕都得为她陪葬!
凭香听到开门声转过脸,以为一个时辰到了太医又过来瞧了,没想到看到玄色镶金边的龙袍,一时也不知是气愤还是伤心,就傻站在那里,连基本的行礼都忘记了。
秦玦看都没看她,他从进屋起,眼睛就没离开过躺在床上的肖则盼。在床沿上坐下,他的手钻进被子里,摸到肖则盼滚烫的手指,紧紧握住。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的多,之前热度虽高但是很快就压下来了。这次可真是足足烧了一天一夜了。
再不退烧,即使命保住了,恐怕也要烧傻了。
福安偷偷扯了凭香的衣袖,在对方不解的眼神里将她拉了出去。
只是秦玦未能让他如愿,他声音有些发涩:“太医呢?”
这是伤心处,凭香难过地低下头:“太医每隔一个时辰过来一次,现在在太医院研究方子,之前喂了好几次汤药,都没见好转……”她现在只希望下一次太医带来的药会有一点效果,让娘娘的热度稍微下来一些就心满意足。
“朕知道了,下去吧。”秦玦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不然怎么说这样一句话也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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