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不算热闹,半下午的很少有人出来走动,大堂里三三两两坐着茶客,低声说着各自的事情。
房内肖则盼刚由凭香梳好头发,对着昏黄的铜镜端端正正插了一支玉簪上去,房门被推开,秦玦一个人走了进来。
凭香看看他们两人,最后给她戴上了与头饰相称的耳坠,悄声退了出去。
肖则盼摸摸自己的脖子,睡了一会儿好受多了,微微扬起头:“那个女子,皇……怎么安排了?”
本来习惯的想说皇上,临时想要改个称呼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只好避开跳过不谈了。
“带回来了,现在跟着二夫人。”秦玦坐到矮凳上,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有些热气,被略显阴暗的房内气息中和了一些,他舒展开眉头。
肖则盼抓住最后三个字,问道:“二夫人?”
“嗯,刚刚将在外的身份关系跟大家确认了一遍。老夫人,公子,夫人,二夫人,其余的女眷都算作丫鬟。跟在身边的几个为家仆,剩下的暂时当做雇来的镖师。”秦玦简单解释了一下,“说清楚,以免他们搞混。”
这就是指但凡见到肖则盼的,都是称她为小姐,没有人将她和秦玦往那方面想,误认多是将肖则盼当做秦玦的血亲。
相敬如宾太过,导致这样的局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玦心里为这种误解莫名恼火,却不曾想过他人的像这样的看法,也是对他和肖则盼之间情感的最大肯定。再没有什么关系,比融于骨血的亲人更牢固。
“这么说来,我是夫人?”肖则盼问道,食指指指自己。
秦玦很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是你。”想起刚才肖则盼的停顿,他又道,“就像那时在山崖下,你称我夫君便好。”
“是。”肖则盼不扭捏,直接应了,与之相比更重要的自然是陆以如的事情,她问道,“就让她跟着?这女子不妥。”
“还没有决定,先听听你怎么说。外边人太多,要是直接拒绝,二夫人的性子大概是要闹的,这样可能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为免多生枝节,就先带回来了。”
“嗯,我原本坐在一个小茶摊上,摊主告诉我他在前一天看到了这女子,前后神态相差甚远。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而来,但一定有所图,就不知是谋财还是冲着……”肖则盼没有再说下去,等秦玦的答复。
秦玦想了一想,有了一个猜测:“我怀疑是后一个可能,但不是为我们而来,是为二夫人。”
“为她?”肖则盼一时间想不明白,“不太懂。”
“你把这件事和北越的联系一下。”秦玦提醒道,现在正是两国敏感时期,稍微整理一下,这种猜测完全站的住脚。
肖则盼揉揉额角,北越现在意图不明,平都里也曾混进过不单纯的北越人氏,并且十有八九跟陆以如有过接触。如果北越想要做什么,那么陆以如这里是最好的突破口,也就是说,这人是过来协助她的?
见她眼睛一亮,秦玦知道她是想到了七八分,仿佛能掐会算竟接着她的思路讲下去:“如果假设成立,那么还可以往下想,二夫人和那女子之间,本来关系也匪浅,那么极有可能,当初北越使者遭逢的元国暗算……是伪造的。”
过于震惊,肖则盼抓紧衣袖,这也太……荒唐了!那个时候,元国和北越正开打吧,溱国还是个不比北越差的国家,北越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目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真正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等北越的探子回来,也就能下定论了。”秦玦看向紧闭的房门,轻声道。但愿这一切都是他杞人忧天。
肖则盼冷静下来,道:“这样说来,那女子还非得留下不可了。”
秦玦点头:“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会放心一些。”
想到陆以如在大街上朝她大喊,肖则盼莞尔:“这样也好,也免了二夫人再冲过来与我一顿好吵。”若是不留下那人,陆以如一定会以为是她从中作梗,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本是含有俏皮味的话,秦玦却沉默了,良久才道:“她脾气古怪,又怀着孩子,你尽可能躲开些吧。”
手不自然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他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肖则盼收起弯翘的嘴角,温柔答是。
秦玦从肖则盼房里出来,双手成拳握紧了一下又松开,说到孩子的时候她有些反常,自己没有看错。一定有什么事,瞒过了自己。
走下楼梯,酒柜前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鬼鬼祟祟,着急地向掌柜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几乎是他的视线一落到那老头身上就被察觉了,转过来的也确实是一张与背影相称的老脸,没有出现什么鹤发童颜的情况。他看着老头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拔腿跑出一丈左右的距离,然后定在了原地。
老汉慢悠悠把腿收回来,再慢悠悠回到酒柜前,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胡子,又忘记了,他可不认得自己。
“掌柜的,这不够二两吧。”老汉举着葫芦晃了几下,颇有不满,“好歹老汉我跟你做了这么多次生意,怎么还少斤短两的!”
掌柜地把酒勺挂回去,哼了一声:“我肯卖给你就不错了,酒钱都欠到十两了,按照咱们说好的,五两结一次的!”
“这么计较,都跟你说了听老汉我的,把桌子上的茶换成老汉我的,你的生意一定会大好的,到时候你就看不上这点小钱了。”老汉把葫芦拴在腰间,再次试图把自己的茶卖出去。
秦玦朝这个方向走过去,老汉后背一凉,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掌柜的,给他把酒打满。”秦玦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柜台上,闪闪发光。
掌柜的连忙收起来,“是是,马上马上。”他朝老汉一摊手,“葫芦拿来。”
老汉傻傻地给他了,他抖抖眉毛,突然发现,这小子也还不错嘛,知道孝敬老人家,不过今天遇到的有趣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是哪位公主?应该不会呀,公主差不多都出阁了才是……
老了老了,离开那地方太久,都陌生了。
“季伯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不妨上楼叙叙旧,正好家母也在。”秦玦轻轻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随后施力将人扣下。
逃跑失败的季无休在心里哀叫,为什么他会认出自己,十多年前自己离京的时候,这孩子还只有腿高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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