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了眉点了朱唇,梳好发髻,最后戴上凤冠,肖则盼看着昏黄铜镜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太夸张了。
“泠知,这唇色太深了,还有胭脂抹得过艳,这身衣裳是什么时候做的本宫怎么没有印象?”
大红的底浅金色的绣纹,泠知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娘娘这么穿最好看了。她将领口收了一手:“娘娘脸色不好多抹些胭脂显得精神些,至于这衣裳,娘娘忘了?您刚进宫时像这般艳丽的足有二十套呢,只是娘娘不喜,一直收着罢了。”
“二十套?”肖则盼蹙眉,她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衣裳,女人哪个不喜欢漂亮的事物?只是太上皇一直病着,红色的太扎眼她才一直不穿这些颜色夺目的。
“是呀,就是二十套。不过多数是些厚重的,再过些日子就不能穿了,不过又到了各宫制衣的时候了。”泠知这话听着很开心,仿佛要做衣衫的是她自己一般。
肖则盼站起来,轻拍了一下她:“虽是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了,但也不可太过,穿不着放着可惜。”
泠知绕到她身前福一福身,调皮一笑:“奴婢知道了,谨遵娘娘教诲。”
这些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肖则盼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看起来特别和善吗?
“凭香应该把东西都备好了,娘娘这就过去吗?”
抬眼看向门外,下午本只是想小憩一下,没想到一睡就是两个时辰。这会儿天光黯淡,只余一片烧红的晚霞挂在天边。
“走吧。”
御书房。
拦了要一路往上通报的小侍卫,肖则盼自撵上下来换了轮椅,凭香跟在她身后推着,泠知一路将准备好银钱分过去。分量不多只是一两的银子,泠知每分一次就道一句辛苦,算是对这些尽忠职守的侍卫的一点慰问。
这些侍卫对皇后的性格也大概了解一些,都不推辞收下了,轻声道一句谢,然后提起十二分精神关注四周的风吹草动。
车轮的轱辘声不重,对于练武之人却够了,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展常笑早就望了过来,等肖则盼到了他面前,才行个礼,剑身上的白穗晃了一晃。
肖则盼让他起了,又有些好奇:“展卫尉怎么还在这儿?还没有接替的人吗?”展常笑原是主管整个宫内兵卫,只是秦玦继位后御书房重地一时没有信任的人可用,才大材小用让他暂时守住这御书房。
“回禀娘娘,接替的人选已经敲定,属下守完这个月再归原位。”展常笑答得规规矩矩,两人虽是旧识,也没有一点僭越。
她点点头,眼光一扫突然看见他剑柄上的白穗,笑道:“这东西你还留着?得忘那个丢了的时候哭了好久呢,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展常笑整个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咳了一下:“一直系着也习惯了,属下也就没换下。”这剑穗系着也有近六年了,当时肖得忘刚得了自己的宝剑,小孩子心性想挂点东西上去,就央着肖则盼给他编了一条。肖则盼多编了几条,也送了他和几个与肖得忘在一起的侍卫。
肖则盼发现了他的不自然,也不再和他说下去,打算下轮椅走上台阶,刚有了这个动作的趋势,上方传来一句“属下逾越了”,整个轮椅被腾空抬起,过了台阶。
稳稳地被放下,肖则盼道了谢,就进了御书房。
泠知的小心肝颤了颤,这展卫尉看起来斯文瘦弱,怎么有这么大力气呢,眉头都不眨一下。
直到门被关上,展常笑脸上才露出了一些懊恼,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正常的跟她说话呢。
还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经过御花园时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孩子兜兜转转找不到方向,见到自己时拽着衣角问路的模样。十二岁的少年抱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并不吃力,事后跟自己道谢时那声软绵绵的“哥哥”成了那几年最温暖的回忆。
他对肖则盼姐弟,有着不可说的歉意。
御书房里有食物的味道,肖则盼看着偎在秦玦身边的人无声一笑,晚了一步么?
秦玦听着声响就知道是谁来了,放下手里的折子抬起头。
除了大婚当日,他再也没有见过肖则盼这样艳丽的打扮,傅粉施朱,琼姿花貌。肖则盼真的很适合穿红,这种颜色最能驱走她身上的病气,突出她姣好的容颜。
陆以如还靠在他身上,一脸脆弱依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腿脚不便就不要行如此大礼,在伤好之前都免了。”秦玦将陆以如一扶,走下去搀着肖则盼。来的真是及时,他被陆以如缠着近半个时辰,早烦的不行了。
陆以如见状委屈了,怀着孕心里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伤感,皇上一见皇后来就把她抛下了,她就更难过了。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用帕子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秦玦背对着她没有看到,悉数落到了肖则盼的眼里。
“淑妃这是怎么了?”肖则盼莫名其妙,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是自己把她惹哭了似的。
秦玦扶着她重新坐回轮椅,才回头去看淑妃。
陆以如擦着眼泪小声抽泣着,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控诉道:“皇后娘娘,你让我和皇上单独待一会儿好不好,这几日皇上都和你在一起……”
肖则盼沉默,这意思是说她独占这皇帝一个人了?偏偏她无言以对,说好不行,说不好也不行。
秦玦也沉默,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淑妃在想什么,不理解也不想去了解。难道北越的人都是这么费解的吗?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的错,一个不了解怀孕的女人,一个不了解女人。
身后的凭香与泠知气愤不已,这还赶起人来了,赶的还不是别人是皇后!无奈她们自己只是个侍女,插不了话,不然凭香与泠知就是一人说一句都能把淑妃从低声抽泣弄到放声大哭。
秦玦不好发作,只能轻声安抚:“你闹什么脾气,别哭,还怀着孩子呢。”
不料陆以如突然发难,大吼道:“是,我是怀着孩子,从我来起跟你说话。你一直心不在焉一心都在你的奏折上,我说什么你不是点头就是说你怀着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又想跟你说什么!”
秦玦也冷下脸,他还从未被人这样拂了面子:“朕不知道。福安,送淑妃回去好好养胎。”
一直站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福安被揪了出来,恨不得自戳双眼。他在皇后进来时就在担心情绪极不稳定淑妃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下预感成真了。
“淑妃娘娘,跟奴才走吧。”
陆以如从震惊中回过神,抹一把泪,恨声道:“我自己会走,皇上别后悔!”孩子月份还小没有显怀,她就这么跺着脚重重踩着出去了,秦玦也懒得再理她。
佩儿头也不敢抬,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倒最低,跟着出去了。
肖则盼与秦玦相顾无言许久,终于开口:“皇上,她还怀着孩子。”你应该让让她。
秦玦推着她的轮椅往前几步到自己的案边,道:“无理取闹,朕对她已经很忍让了。这几日折子未批,朕忙的眼晕。”言下之意是不想再谈淑妃了。
她让泠知将带来的汤端出来放在秦玦身边,“喝点汤,提神的。”像是早就料到他乏了似的。
秦玦端起,已经放凉了的汤喝起来口感不算差,比之前陆以如带来的饭菜可以接受多了。
“臣妾来,是想问那个村子的事。”
喜欢后位不可让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后位不可让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