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水城,草长莺飞,嫩绿自梢头微微露脸,花开的犹豫不决,一切都是春暖花开的模样。
因为泌水城四季如春,此刻又正是正午,日头毒的很,百姓们都穿着夏日才穿的短打,在街上吆喝贩卖着,额上甚至还有汗珠流出。
但却有这样一对男女,吸引着众人的眼球,男人披着厚厚的大髦,身旁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与男子不同的是,女子身上穿的甚至清凉,半臂抹胸齐胸襦裙,也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看样子,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
男子的五官凌厉,英气逼人,但鬓发微白,却不影响他浑然一身的霸气。
女子的五官不算美丽,但让人舒心,让人瞩目的是她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那红色牡丹抹胸下的饱满,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男子发现了路人的视线,便霸道的把女子搂在怀中,让厚厚的大髦把她包裹住,不让女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女子娇嗔说:“很热啊,我不想披着。”
“不行。”男子霸道的说,“我不许他们看你。”
女子巧笑嫣然,也没有和男子辩驳,在众人的目视下离开了,身后也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
那群人中有一人气宇轩昂,如鹤立鸡群一般,气质和容貌都胜过旁人一筹,见男子把女子搂在大髦中,他便大跨步走到男子身边说:“主上,夫人有孕,这样对她的身子不好,不若快些去泌泉。”
男子点头,却依旧没有放开女子,而是加快了步子,向城外奔去,城门处有好几辆装饰华美的马车, 男子先扶着女子上了马车,自己再上马车,让百姓们啧啧称奇,恩爱如此。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速度非常缓慢,百姓们都知道这必是为了照顾有孕女子, 即使这般不便,男子还是把有孕女子带出来了,可见恩爱。
看男子的服侍和气度,一看便知男子的身份不凡,而这样大热的天却还披着大髦,应该是身体有恙的原因,所以才会来泌水城这样的小城镇,只为了利用泌泉疗养身体吧。
百姓们都窃窃私语,说:“泌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别说摸到泉水,就连看都看不到,因为有宫殿围着呢。”
“可不是吗?最近不仅不让进那泌水殿,就连泌山都不让上了!”
“为何?山都不让我们上了,真是太过分了。”
“应该,就是这个贵人要来的原因吧。”
百姓们都窃窃私语着,也不敢多言,在聊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开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在走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到了有泌泉的山下,有一排衣着讲究的人堵在泌水的必经之路上,见马车到了之后,便快速闪开让路。
马车却没有直接上坡,而是停了下来,又是男子先下马车,然后小心翼翼扶着女子下来,动作温柔,视如珍宝。
“皇上,是乘步辇上去还是?”气宇轩昂的男子走上前问。
皇上抬头看了看泌山,见并不高,山路的坡度也很小,便笑道:“我们走上去吧,这样好的美景,错过了可惜,潇潇,你说是不是?”
被唤作潇潇的女子亦点头笑道:“对,我们走上去,皇上,你可要看仔细了,这泌山的美景绝对是鬼斧神功,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是吗?那百年之后,葬于此处,定是极好的。”皇上拉着易潇潇的手,便开始向山顶走去, 众人立即跟上,不敢落下半分。
刚开始,易潇潇和皇上边说边笑, 走的十分轻快,可渐渐的,不管路旁的景色多么美好,易潇潇都提不起兴致了,拉着皇上的手,艰难的挪动着步子。
皇上见易潇潇走不动了,便说:“先休息一阵子吧,派人去把步辇送上来,抬荣华上去。”
易潇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兰亭说:“皇上,不必了,我们已经到了半山腰,前面就有一座兰亭,我在哪里休息,你们上去便是了,我是孕妇,并不能泡温泉。”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泌泉吧,坐步辇上去,你在步辇上休息也一样的。”皇上见易潇潇面色微白,便提议说。
易潇潇却不领皇上好意,摇头说:“我不喜欢泉水的味道,如今怀有身孕,那就更加敏感了,我还是在兰亭休息吧。”
皇上见易潇潇打定主意不去,也不好勉强,便说:“那我们先去兰亭,你在哪里好好休息,等朕下来,若不愿等,就乘步辇回去,怎么样?”
“好。”易潇潇扶着腰,又开始挪动步子,向不远处的兰亭移动。
兰亭修在山腰,可以俯瞰山下的满山野花,可以听到山上燕归来,莺语乱的声音, 春意盎然,四五月才会开的荼蘼花如今已经燦燦开放,昭示着泌水城春季的漫长。
皇上和易潇潇站在兰亭内,俯视变得渺小的泌水城,泌水城内有袅袅炊烟升起,百姓们都在做午膳,街上的人却不见少,依旧是人头攒动,把街道塞满了。
皇上搂着易潇潇,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叹息道:“我陈国大好河山,如此多娇!泌水城民风纯朴,山清水秀,是疗养身体的好地方,朕都有些*了。”
易潇潇匍伏在皇上怀中,笑道:“是啊,如画江山,江山如画,也只有皇上能够拥有,若皇上愿意,一直留在泌水城也不是不可。”
“不可,自然是不可。”皇上微微叹息说,“朝堂上还有太多事情要朕去解决了,朕不可能留在这里享乐,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赤潋身上。”
“皇上不必担心,太子是您一手带大的孩子,依最近京中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太子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您只需适时提点一番便行。”易潇潇的声音说的很大,惹得站在亭外的容寂转头瞩目她。
容寂紧皱眉头,第一是不满易潇潇评论太子,第二是不满皇上把京中的情况都说与易潇潇听。
易潇潇的声音渐渐又低了,容寂便低下头不看易潇潇,因为易潇潇是皇上的嫔妃,他是没有资格直视的, 但并不妨碍他观察易潇潇,通过近一个月的观察,易潇潇确实是极为关心体贴皇上,也没有任何要毒害皇上的嫌疑,可容寂还是不放心,因为这里是宫外,出了宫,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容寂打心里的不希望皇上出宫,第一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第二便是担心朝堂的局势,怕太子一人抵制不住墨家的压迫,所以才隐瞒了皇上出宫养病的事实,就是怕朝堂人心动乱,被墨家迷惑了去。
只希望,这次出宫,皇上的身体能够完全康复,也不负此次出行了,容寂期盼到。
“容寂,我们上去吧。”皇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寂转头,便看到易潇潇依依不舍的看着皇上的眼神。
容寂又开始皱眉,转头看向皇上,说:“皇上,为了保护风荣华,留下三分之一的护卫如何?”
“一半吧。”皇上不等容寂抗议,就下达命令说:“你们一半留下,剩下的跟朕走。”
容寂不好再反驳皇上,就低下眉眼跟在皇上身后向山顶走去。
皇上的步子渐渐的放满,与容寂并肩,开口道:“容寂,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快三十五年了吧。”
“是,三十三年了。”容寂说。
“大半辈子就这样过了。”皇上叹息说,“朕只怕是熬不到半百的年纪了。”
“皇上,您需保重龙体。”容寂没有说一大堆恭维的话,而是提醒皇上说,“很多事情,是时候放手让太子做了,太子也需要历练。”
“朕知道了。”皇上点头应道,然后指着绵延开在路旁的一丛丛小白花,问,“这是什么花?”
容寂低头,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然后说:“荼蘼花。”
皇上不断点头,陷入沉思,喃喃说:“朕记着,似乎有一个人很是喜欢荼蘼花,容寂,你记着吗?”
容寂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才说:“易然。”
“对,易然,他很喜欢。” 皇上转头对容寂笑道,表情分外欢喜,似乎是记起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和朕说,荼蘼在春天末尾开花,众人都当她不吉利,认为是伤感之物,可易然却说,荼蘼花开送春,迎来热烈的夏日,如何会是伤感之物呢?”
容寂却也赞同易然的话,于是说:“我也记着,他送给易水寒一匹白马,就叫荼碧。”
“碧色的荼蘼花吗?明明荼蘼只有白色的,可他却偏偏要用碧色来形容,真是别致的名字。”皇上赞许说,“也只有他能够起出这样别致的名字了,就如他的一双儿女,不雨亦潇潇,易不语,易潇潇,但没想到,易不语给自己起的名字更加惊艳,易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啊。”
“好倒是好,就是不够吉利,整个名字都充满戾气,没有一点美好的寓意。”容寂摇头说,并不是很喜欢易水寒的名字。
“这倒也是。”皇上随意摘下一朵路旁的荼蘼,问,“荼蘼的花语是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似乎是,末路之美。”
喜欢美人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美人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