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热闹非凡,镇远侯墨契等将士回京让多少少女心中荡漾,镇远侯今年已经二十岁,却因为常年戍守边疆而至今未娶亲,这次皇上召回镇远侯,不只是要赏赐东西,听说还要赐婚,真是皇恩浩荡。
墨家如今的地位已经到了非凡的地步,有皇后,有太子,有丞相,还有镇远侯。几乎所有官员都盯着墨契,生怕皇上再给墨家什么好处。
涟漪公主与豫章王赤喾拜堂时所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传到了民间,大家都知道这最后一拜未完成,便算不得娶亲完成,大家都在暗暗猜测,莫不是皇上想要赐婚涟漪公主和镇远侯墨契?
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
白日,烈艳楼寂静无声,风萧萧的房门紧闭,空气混浊,立夏之后的天气闷热至极。
风萧萧凝视眼前不再落拓的男子,他消瘦了许多,五官分明,眉目斜飞,眼神很是冷漠,并非他已经变得无情,而是她不值得他同情。
风萧萧嘲笑自己,竟然会迷恋上他,他的温柔,或许只是给一个叫墨歌的女子,她真的想知道,那个故事中的女子,究竟是如何。
“你为何把你未与涟漪公主夫妻对拜之事传出去……”风萧萧不懂,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心,更何况自己。
赤喾推开窗子,窗外燥热的风吹来,却让赤喾舒服了一些,他俯视,看着骄阳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说:“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嫁给别人。”
风萧萧沉默了,确实,涟漪公主是不会放弃赤喾的,而这个方法,或许会让皇上将涟漪公主赐婚于他人。
“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你好自为之。”赤喾回头望着风萧萧,停顿许久,风萧萧也望着他,眼神温柔似水,好像在等赤喾说出什么情话一般,即使知道那不可能。
终于,赤喾认真的说:“若你想后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风萧萧抿嘴笑起来,顿时艳若桃花,微微摇头说:“我不后悔,谢谢你还为我着想。”
“我不过是觉得一个随时可能叛变的棋子不如开始便不要。”赤喾别开头,不看风萧萧。
风萧萧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我永远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赤喾靠着窗子背对着风萧萧,夏日的骄阳从窗外射来,给赤喾身后留下一片阴影。
“我从来不小看女子的能力,但是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若是真有急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赤喾也嘲笑自己,终归还是狠不下心。
“太后已经知道答应了会帮我们,你若是出事了,第一时间,可以找太后。”
风萧萧点点头,:“我会努力保持有利用价值,因为我不想死。”
不知为何,京城最大的妓院忽然倒闭,但好在在原地址,又新开了一家妓院,老鸨是泌水城的人,姑娘们大多数也是泌水城的姑娘,泌水城是泌水河的源头,而且有许多温泉。那里的女子个个都被水滋润的肌肤白皙如雪,很多达官贵人都纷纷慕名而来。
南风阁依旧如火如荼的开着,烈艳楼也开的风生水起,时间不经意就滑到五月中旬,东宫内最后一朵虞美人就要开败,赤潋已经换上了九里香,甄哥整个房间都是浓郁的香气,不知道甄哥是否有这样香甜的梦。
“甄哥,甄哥儿。”妓院的老鸨扭着腰,四处张望着,这个甄哥,又不知道在哪里偷懒!
一个消瘦的矮个子的男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跑到老鸨面前,手中的托盘稳稳当当的穿过衣着暴露的莺莺燕燕,大声喊道:“哎!来嘞!”
老鸨一手叉腰,一手掐住他的脸说:“跑哪去了,啊?”身上的脂粉味刺得甄哥打喷嚏。
老鸨厌恶的用手帕遮住脸说:“快滚,去烧水去!”
甄哥点头哈腰慢慢退到了厨房,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可以用的柴火了,只能自己动手劈柴。
青楼里的男人不多,甄哥也要做很多重活累活,但好在不用接客,她想。
可是,自己多么羡慕那些小姐们啊,有疼爱她们的父母,有数不尽的丫鬟,有穿不完的衣服……没有脏活累活,明明一样都是娇弱的女孩子,可是为什么是以不同的姿态生活呢?
若是……若是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官,他来找甄娘了,来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了,那该多好。
自己是不是一样,也可以缠着父亲撒娇,也可以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也可以不用再被人欺负辱骂……
是不是,也会像坊间小说里写的一样……在一个火热的夏天,在昏昏欲睡的下午,一个人趴在开满夹竹桃的墙头上。一个少年,牵着白马,从远处的九里香花丛中走来,九里香特殊的香味飘过,他停下,看着自己……
“哥儿。”甄哥猛地回头,一个中年妇女站在甄哥身后,深深的皱眉。
甄哥一慌,柴刀差点砍在手上,她连忙站起,转身看着那个皮肤松弛的妇人说:“娘。”
甄娘的身体开始走样,脸上脂粉也掩饰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她一直注视着甄哥,甄哥双目带情,只怕是迷恋上了不知哪个男子,就像年少的自己,一时糊涂,才怀了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甄娘皱眉,拉着甄哥的手说:“哥儿,我说过了,不要去爱上男人,但是你可以让他们痴迷你。”
“哥儿知道。”甄哥低下头,脸上的潮红也褪去。
甄娘又拿出一本书说:“这些坊间小说也是看不得的,以后不许再看了!”然后举起,抛在了炉火里。
甄哥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从花魁姐姐手里借来的《墙头马上》被炉火无情的吞噬,只能默默无语,看着那书被一点点烧尽,最后化成灰,亦或者是一缕青烟。
忽然一群人跑来,老鸨给甄哥披上大红的喜服说:“甄哥,嫁人啦!”
甄哥扯下喜服,惊恼:“我是男子,怎么嫁人?”
老鸨的脸开始扭曲,说:“你装了这么多年男人!以为我们不知道!”然后抓起甄哥的头发,把她拖到喜轿上,她欲挣扎,却动弹不得。
喜轿还没走几步立刻就停了下来,轿帘被掀开,一个男子穿着喜服背着身体,身体有些不安的紧绷,听到新娘嫁到的声音立刻欣喜的转身,甄哥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越发的模糊。
甄哥不知为何自己想要看清那张脸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她走下轿子,身旁都是扎着冲天辨穿红色肚兜的小孩子。
她一步步走向男子,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欣喜,步伐愈来愈快,男子也伸出手,等待拥向他奔来的甄哥入怀。
忽然青烟飘过,男子的身影变得模糊,甄哥猛地顿住,茫然失措,心中好像缺了一块,男子也捂住胸口说:“墨舞……墨舞,君莫舞。”
“不要!”甄哥坐起,眼前是一个穿着黄色袍服的男子,眉眼干净,温润如玉,那样好看的模样,只消一眼,便会深深的喜欢上他。
太子赤潋微笑着说:“墨舞?”
甄哥没有反应,呆滞了一下又立刻点头,赤潋了然,问:“你叫什么呢?”
甄哥看着眼前笑的欢喜的赤潋,忽地恶从胆边生,嘴角扬起媚人的弧度,说:“甄哥。”
赤潋没想到她的名字竟和墨歌同音,笑着问:“倒是别致,和你姐姐墨歌同音,墨家想要个男孩,于是起名歌儿,那么你呢?”
为了掩盖她女子的身份啊。
甄哥学着墨皇后的语气,蛊惑着并且暧昧的说:“我啊……不告诉你哦,叫我哥儿吧……我习惯了。”
赤潋望着甄哥,没有立刻回答,眼前这个容貌忧郁的少女,学着他母亲蛊惑人的语气,要他把属于墨歌的小名给她……
不,歌儿和哥儿,没有什么属于。
“怎么了?”甄哥皱眉,这个男子在传闻中是温柔的,温柔的不像是冷血的皇家之人,温柔的让人觉得,他并不适合当太子……若不是当今皇上只有太子和涟漪公主两个孩子,只怕太子之位是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赤潋微笑,为甄哥捏了捏被子,在背后垫上靠枕,说:“哥儿,你沉睡多日,如今醒来,要喝些粥,再多出去走动走动。”
赤潋唤来宫女,为甄哥端来一碗热粥,亲自舀起一勺,确定温度适宜之后放在甄哥唇边,甄哥也笑着咽了下去,再没有那晚在青梁殿上的桀骜不甘。
男子一勺一勺的喂女子喝下粥,末了还用帕子温柔的为女子擦了擦唇,女子则是害羞般的别过了脸,娇嗔道:“我想休息。”
赤潋微微颔首,在甄哥猝不及防的时候吻了吻她的额头,含笑道:“那我去处理事情了。”
赤潋眉眼都带着笑,说完还交代宫女们一番才走。
甄哥手指触着额头上赤潋亲吻过的地方,望着他离去时寂寂身影,嘲笑的说:“梁子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为何不去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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