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扶着许鸽,勉强站起来,又将身体靠在了她身上。
“怎么样?能不能走路?”
许鸽顾不得再去听外头的声音,只是关切地看着眼前的人。
贺峰摇摇头,憋着嘴巴说:“脚踝好痛,走不了路。”
看着他快哭出来的样子,许鸽不禁放柔了声音哄道:
“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人过来。让他们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筋骨。”
说着,把他扶到椅子旁边,让他坐下休息。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去找人帮忙,马上就回来。”
“如今,你已经不能时时刻刻都看到你了。平时你根本不出现,只有在治病的时候你才会陪我聊天。我已经泡完药浴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会儿你要是走了,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
听他说得有理有据的,许鸽又好气又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思维变得这样紧密了?
“不能经常来看你,我也是没办法。贺伯伯给我安排了家庭教师,让我学习各种高级课程,所以最近忙碌了一些。”
许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乃文给她安排了很多学习内容,说名门千金都要学习这些。还说别人家孩子得到的东西,她也不能缺少。
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嘛?她什么时候说要当富家千金了?
这对父子真是一样的霸道,但是她能感觉出来,他们都没有害自己的心。反正多学点儿东西也是好事,因此也就没有反对。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有人要进来了。
要是被人看到他们这样亲近,她就更加说不清了。
而且,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人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想到这里,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贺峰看她走得决绝,心中便认定了她是要永远离开这里。
自从许鸽去吃早饭之后,他就没有见她回来。后来,他听说父亲早就认识许鸽,还说不让她做自己的保姆了。
又听说父亲给许鸽请了很多老师,似乎准备将来把她送到国外读研。
他好不容易遇到如此有趣的人,怎么能轻易让她离开呢?
现在见她执意要走,贺峰也是急了。
强忍着疼站起来,伸手去拉许鸽的胳膊,结果只拉到了一片衣袖。
脚踝痛得厉害,豆大的汗珠沿着他俊朗的侧脸流了下来,他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许鸽回头一看,他要摔倒了,于是跨步往回走,伸手想拉住他。
结果,不但没拉住贺峰,她自己也跟着摔倒了。
她跌坐在了贺峰的身上,把他砸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下推开,许鸽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抬头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短发的中年女性,一脸不善地盯着许鸽。
钱颖推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景象。
儿子穿着一件睡衣,领口已经敞开了,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皮肤。一个年轻女孩儿坐在他怀里,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许鸽?”
“您怎么认识我?您是哪位?”
许鸽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场很强,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钱颖的火往上撞,认准了许鸽是心怀叵测的。
“你这个小狐狸精,就算你化成灰老娘也认得出你!多年前你就这样勾引过小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这副德行!”
平白无故被人这样指责,许鸽心中着实觉得冤枉。
“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勾引他……”
“你给我闭嘴!”
钱颖看到他们黏在一起,觉得十分碍眼。迈步来到他们二人面前,粗鲁地将她从贺峰怀里拉开,嘴里头骂着:
“别以为你妈舍命救了我,我就会感激她!她这一招真是狠毒,因为我永远都无法胜过一个死人。她虽然死了,可是一直都活在乃文的心里。我虽然活下来了,可是却再也无法赢回他的心了。如果当初没有你们母女二人的介入,我和乃文本来是有机会复合的!”
许鸽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妈什么时候舍命救你了?她是病死的,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回想着,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贺伯伯手里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影,那就说明妈妈曾经带自己来过贺家。看眼前这个女人的气愤程度,她们应该是得罪过这个人。
当时一定发生过不开心的事,包括母亲的死,都是她心中的隐痛。所以,她才会在潜意识里将那段回忆深埋,让自己永远不会记起来,一定是这样的。
钱颖将手中的包砸向许鸽,嘴里大喊着:“别演戏了!难道你忘了,我是贺峰的妈妈吗?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贺家不欢迎你,也请你远离我的儿子!”
许鸽听完就愣在了那里,原来她是贺峰的母亲。
贺伯伯对她很热情,而这位贺伯母却是这样的讨厌她。
见许鸽呆愣着没动,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钱颖心中诧异,这个丫头片子竟然不如小时候那般机灵了。
为了赶走许鸽,她又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茶壶、茶杯,一起向许鸽丢了过去。
贺峰一看,连忙挡在了许鸽的身前,抓住了钱颖的手腕,阻止了她的疯狂行为。
“不要伤害她!”
钱颖看亲生儿子帮着外人,便气急败坏地吼着:“你这个妖精好手段,竟然把我的小峰迷惑到如此地步!”
自从贺峰生病以后,就不认识钱颖了。
钱颖经常来看望儿子,好不容易才让贺峰接受了她这个母亲的存在,竟然一下子都被许鸽给破坏了,这让她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她向前垮了一步,绕过贺峰。破口大骂了几声,扬起另一只手,向许鸽的脸上扇了过去。
他将她护在怀里,不让母亲伤害她。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进来的人是贺乃文,在他的身后站着李蓉蓉。
钱颖来到他面前,惨笑了一声:
“怎么?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你也要帮这个外人吗?”
“她们母女对我们有恩,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胡婉冬用这个卑劣的方法,得到了你永远的愧疚和牵挂。从那时起,你就对我不理不睬,我凭什么要感激她?”
他们的对话,越发让许鸽听不动了。
她感觉到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头也越发疼得厉害了。
一块一块记忆的碎片从脑海中快速闪过,稍纵即逝,她想抓却抓不住。
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然后就栽倒了。
等她醒过来,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那张粉色的大床上。
许鸽想坐起来,刚一动就惊动了趴在旁边桌子上的贺峰。
“你总算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夜了。”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许鸽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呢?”
“看着你醒来,我才能放心。”
听出了他话里的关切,许鸽心中一暖。
“让你担心了。对了,我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刚才家庭医生来过了,说你最近睡眠不好,再加上受了一些外来的刺激,就晕倒了。”
贺峰仔细地把医生的话转达给了许鸽。
“哦,贺伯父在哪儿呢?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贺伯伯说,她贺母亲对贺家有恩;而贺伯母却把她和妈妈当做是仇人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清楚,贺家与她们母女到底有什么恩怨。
“昨天,母亲情绪非常激动,所以心脏有些不舒服。父亲陪她去了医院,另外还要处理一些公司的事。他们就是这样,一直都很忙的。”
许鸽想,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等贺伯伯回来再问了。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十五天。
这一天,贺峰很开心。因为他已经洗了十五天的药浴,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份罪了。
他不怕冷,却极怕热。每次坐在木桶里,他都心烦意乱的。但是一想到可以复原,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确实很想知道,过去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他看到许鸽抱着三根苦瓜,站在他面前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来,把这些苦瓜吃了。”
贺峰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吃。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吃掉它们。”
他眼珠一转,扯着嘴角笑了:“如果你陪我吃,我就吃。”
于是,他们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三根苦瓜。
她拿起一根,先咬了一大口。
看她都吃了,他也不想示弱,紧随其后也吃了起来。
房间里响起了吃苦瓜的声音,对坐的两个人,一个吃的眉头紧皱,另一个吃得舌头都木了。
总算吃完了,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他为她拍着背,轻声说:“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许鸽无语望天,真是苦死了。她真心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被人下蛊,她到底招了谁惹了谁,为什么也要在这里跟着吃这么多苦瓜?
贺峰低下头,喉咙里还带着苦涩,心中浮现出一个词: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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